“虽然我不具体负责经济工作,可从我接触到的企改案例来看,你们二棉厂的改制方式无疑是先进的。”
万书记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平静,“可为什么还要被卡住?这个问题是个大问题啊,申佩吉同志,这涉及到了干部不作为、乱作为的问题。
这也是干部队伍的政治风气出了问题!
我知道,崇州现在的处境很艰难。
但是,狠抓干部队伍的作风建设,是一个书记是否合格的基准线啊!”
当然,更多的话,就不是万书记在电话里面可以说的了。
不过,申书记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自己狠抓政法部门的风气没有错。
只是,自己没有匀出一部分精力来抓整个干部队伍的作风建设,这个就不对了。
最起码,是自己没有放权给罗彩霞,让她这么一个组织部门出身的副书记闲了下来,这个是说不过去的。
于是,申佩吉在电话里再一次地向万书记检讨,并一再表示,一定要好好领会万书记的指示精神,努力建设好崇州市干部队伍的思想作风,端正好工作态度。
最后,他向万书记表示,“万书记,我会让罗彩霞同志协助我理顺组织部门的人事关系,建立健全领导干部工作制度。
我相信罗彩霞同志的组织能力,我相信,崇州市的组工部门一定会在罗彩霞同志的率领下,出色地完成崇州市委交付的任务。”
嗯,知道自己是外行,愿意放权,敢于放权,看来申佩吉是吃明白了这一次的教训啊!
万书记想到这里,也就鼓励了他两句,让他放手工作,不要在乎那些瓶瓶罐罐的。
申书记放下手中电话,把万书记说的话在心里头又转了两圈,这才回到会场,继续主持这场整顿大会。
只是,他的语气明显更加强硬了。
整个政法战线的人都知道,市委急眼了,省委估计也是急眼了的。
申书记结束了会议之后,并没有继续已经固定好的日程,转而召集了叶选良、罗彩霞和粟子莹,临时开了一个书记办公会。
会议一开始,申书记就开门见山地把万书记的电话精神传达了下来。
这是他作为市委书记的基本素质。
传达完之后,他看向了叶选良,他想看看,叶选良作为市长,是如何领会省委精神的。
说一句大实话,他申佩吉是个有担当的,一肩扛下了省委所有的压力,主动向省委书记作口头检讨。
但,这并不表明你叶选良一点责任都没有。
相反,在常务副市长卡住关键改制项目之后,你叶选良作为大市长,没有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就是态度消极,这一块是无可辩驳的。
所以,在申佩吉审视的眼光中,叶选良不得不承认,在二棉厂改制这件事情上,自己没有采取强力的干预措施,是工作态度有问题。
为此,他向市委表态,一定会在两到三个工作日内,把这份改制方案执行下去。
申佩吉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这个也是应有之义。
毕竟,卡住的人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组织程序不是那么好绕的,那是要违反组织纪律的。
甚至可以说,叶选良的这个限时表态都是承担了一定的政治风险的。
就在这时,粟子莹请求发言。
本来,这样规格的书记办公会,像粟子莹这样的常委基本上是没有发言权的。除非涉及到她自己分管的业务范围,或者是她自己的事情,才有一定的说明解释权。
那么,在书记办公会刚开始没多久,她就主动请求发言,是很罕见的一种失礼行为。
这让正在做会议记录的市委副秘书长兼信访局局长的张祝圣,一下子就惊住了。
“说吧!”申佩吉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畅所欲言也是好事,我们不能总被一些制度束缚住。”
粟子莹在得到申佩吉同意后,打开了手包,从里面掏出一沓厚厚的材料,递给申佩吉。
在申书记接住材料的一瞬间,粟子莹说道:“出于保护的目的,材料来源我就不在会上公开了。”
嘶!
申佩吉听得心头直跳: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
打开手里沉甸甸的材料,申佩吉认真地看了起来。
很快,申佩吉的神情就变得非常严肃,甚至有些愤怒。
会议室突然变得非常安静,只有申书记的呼吸和翻动纸张的声音。
十几分钟之后,申书记放下了手中的材料,双手轻轻搓了搓脸,但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调整了一小会儿,这才涨红着脸,看向粟子莹,严肃地问道:“这份材料的来源真的不能公布吗?”
“不能!”粟子莹的神色异常冰冷,看着申佩吉,问道:“你有不采信的权力,我有保密来源的义务。不是吗?”
申佩吉冷冷地盯着粟子莹,两人都这样冷冰冰地盯着对方。
许久之后,申佩吉一声长叹,无奈地说道:“粟子莹同志,我党向来不搞特务政治这一套。
你的这份材料来源如果不说清楚的话,我,崇州市委是不会采信的。”
粟子莹点点头,冰冷的神色缓缓褪去,微笑道:“申书记,您是长期在政法一线工作的老同志,我相信,您能看得出来这份材料的真实性。
当然,也能感受到它的重量。
不过,这些都不应该成为您逃避的原因;当然,所谓的‘特务政治’也不应该成为你逃避的借口。
根据检举条例,我有权利保护检举人,当然可以隐瞒检举人的一切信息。”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叹息道:“二棉厂已经出现为了活命而卖淫的家庭。
这让我深感羞耻!
所以,请不要逼着我把这份材料上交到省委去!”
粟子莹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显:如果市委没有动作,那么,就不要怪她粟子莹翻桌子了。
粟子莹的大伯派出一个国企改革指导工作组,来江南省指导国企改革。
实际上,这是一个比较温和的做法,一个留着余地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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