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谦带着另外一名缉禁干警,在陈书记离开之后,就直奔武警医院来了。
他来的目的有两个,第一,确定这个叫刘广林是不是一个吸食违禁品的人;第二,是要从他这里找一些有用的线索来。
破案这个东西,最难的是起步,就像在一堆乱掉的线绳里面找线头,找到了线头这案子就破了一半。
剩下的,无非就是顺着线头慢慢往下捋,一个水磨功夫而已。
尚谦不是不相信组织上对刘广林的尿检,但,万一有错漏呢?比方说,拿错了尿杯什么的,这种事情时有发生。
他想亲眼见一见这个刘广林,他相信,以他和他带来的这位同事的眼光,一定能判定出,刘广林到底有没有涉嫌违禁品。
刚到医院,就被主治医生给拦住了,“你们是来找刘广林的吧?我是他的主治医生。”
尚谦一看,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刘广林不行了?
连忙问道:“你好,医生!是的,有事你说!”
“病人的恢复情况很好,现在饿了,我们医院没有权力给他东西吃。”
“哦!我知道了!”尚谦一听是这个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点点头,就准备去病房了。
“你们这个不给他饭吃,不对吧?”主治医生是个性格耿直的,“不说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就算他真的被定罪了,吃饭的基本权利还是要保证的。
这是最基本的生存权,你们无权剥夺!”
尚谦听到这里,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医生怎么这么一根筋?!
“你误会了,”随他一起来的干警笑着说道:“我们没有不给病人饭吃的意思。我们就是先去看一看他,问问他想吃什么,我去买!”
主治医生的眼神里还是带着怀疑,但他又能做什么呢?只好点点头离开了。
两人走进病房,看到一个基本上算是正常人的刘广林,打了声招呼,坐下来开始聊。
“我叫尚谦,负责崇州市缉禁这一块的工作。这位是我的同事。”尚谦故意忽略掉对他的这位同事的具体介绍,这是他们这个部门的特殊性造成的。
每一个缉禁干警都是、也只能是无名英雄。
“你们好!”刘广林在听到他们的身份后,从病床上坐起,以端正的姿态对他们这一帮无名英雄报以尊敬。
这让尚谦很意外,因为他看得出来,刘广林显示出的敬意是真诚的,这很少见。
尽管刘广林的敬意让尚谦他们心中有些感动,但他们对刘广林该有的警惕性半点也不会少。
“我们了解到,东江县局在你家里搜查出7克违禁品。我们相信,这东西和你没有关系。
但是,法律讲证据,我们要拿出证据来,证明这是一件栽赃案。在没有证据之前,你的犯罪嫌疑人身份不可能洗脱。
现在,为了你自己的清白,也为了我们的工作,请你认真仔细地回答我们的问题。
你的身体,允许你这样做吗?
如果不允许的话,我们可以等,明天、后天都可以。”
和尚谦同行的干警,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认真看着刘广林的神情,想要从中得到一些印证。
但是,刘广林的神情除了尊敬之外,还有一点点的不满,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了。
这让他有些开心,因为刘广林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从没有沾过违禁品的普通人。
这也是尚谦尚副局长说的“我们相信,这东西和你没有关系”的主要原因。尚谦不是和刘广林客气,他是真这么认为的。
“不要紧!别看我的身体状况好像挺吓人,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好多了。你们可以随便问!”
尚谦点点头,随行的干警掏出纸和笔,准做笔录。
“第一个问题,你的家人、亲戚当中,有没有涉及到违禁品的?比如吸食?”
“没有!”刘广林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虽然我家的亲戚不少,但他们都是很理智的正常人,得益于国家宣传,对违禁品的危害有着充分的认识。”
“你能确定吗?”尚谦轻声问道。
“是的!尚局长,我很确定,我对他们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么,你熟悉的人当中,有涉及违禁品的没有?”
“这个我不知道!”刘广林说道:“除了家人、亲戚,其他的同学、同事还有朋友,我只能说,我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他们涉及违禁品。
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没有涉及,我不知道。”
“能理解!家人或者亲戚接触到的时间要多一些,所以你自认是了解他们的,我明白!
最后一个问题,你最近得罪了谁?”
尚谦怕刘广林听不明白,补充道:“这种得罪也可能是一时的意气之争,比方说你骂了对方几句;
也有可能是利益之争,比方说,你要竞争什么领导岗位,和别的干部有竞争关系,等等。
这个问题,你可以发散思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关系!”
刘广林面露回忆之色,说道:“说到利益之争这一块,我不是很确定。
我的组织关系刚从东江县调过来,正准备参加竞争南岗区文旅办主任和塔子河街道办党工委书记的职务。
不过,目前还只是处于领导有意向,组织谈话还没有开始的阶段。
除此以外,就没有了。
至于是不是意气之争,这个也有一个不确定的事情,但事情涉及到了市委领导,能不能说、该不该说,我还没有拿定主意。”
尚谦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仔细斟酌嘛,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领导负责。
但是,你和我们说一声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至于是不是意气之争,我们这里也有自己的判断嘛,你说对不对?
我们总不可能对你信任到,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嘛!
你是可以说一说的!”
在尚谦的鼓励下,刘广林把那天发生在市委招待所牡丹厅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尚谦他们听。
说完之后,刘广林强调到:“我自己是不相信柳书记气量会这么小,因为这点事情就对我加以报复的。
只是,除了这个,我再也想不起来会有谁了。”
尚谦听完之后,不禁有些头痛:柳永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下来,他一个市局的副局长能不知道吗?
用跋扈专权来形容他都是轻的了;再说,你小子在市委书记面前给他上眼药,他能没有怨气吗?
那才是有鬼!
想到这里,尚谦心里就抓住了那根线头,剩下的,就是慢慢往下捋了。
他起身,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这点小事啊,完全不至于。
我们走了!等一会儿,会有刑侦部门的同事来这里保护你的安全。
你要吃什么,可以麻烦他们去帮你买。告诉他们,餐费从办案经费里面走。
你啊!”尚谦摇了摇头,“运气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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