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若真只有科举,你早就已经被打死了!”杜荷之怒骂道。
就在这时外边忽然响起一道男人的怒喝声。
“够了!当着这么多人吵架很好看吗?”
歇在林文卿那边的白士元姗姗来迟,人还没进屋,声音就从外边传了进来。
卢长青看着跟在白士元身后的林文卿,后者朝她眨眨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杜荷之本来就在气头上,见林文卿跟了过来,狠狠地剐了对方一眼。
白士元走到白明舟身边,没有发火,非常平静道:“不要以为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还有一个弟弟。”
白明舟见到白士元前来,一开始心里还有些慌,但听到对方说起白元翰不禁嗤笑一声,“就白元翰那个废物。”
听到自己儿子被人嘲讽,林文卿脸色一黑,出于本能地出声维护,“大郎这话是什么意思?即便五郎他读书天分不高,大郎也不该如此奚落自家兄弟。”
曾经的白明舟还会装一装儒雅随和的君子之风,现在的白明舟破罐破摔,装都懒得装,根本不屑与林文卿对话,搭都懒得搭理对方。
见白明舟这不以为意的态度,白士元骂道:“孽障!元翰可是你亲兄弟!你就是这样看待自家兄弟的?”
白士元冷哼道:“呵?亲兄弟?我娘可是府里的正头娘子,他一个妾室所出的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又开始嫡嫡庶庶嫡庶子了,真是受不了一点。
“大哥这么瞧不起庶子,那你知道你最尊敬的大圣人孔子他也是庶子吗?还是官家,他的生母也并非章献太后。照大哥这逻辑,是不是孔子和官家都不配在你面前提及?”
面对卢长青的狂言,白士元的反应比白明舟的反应更大,“慎言!”
“爹爹,你这两个字应该对大哥说才是。若刚才大哥的话让人传了出去,你说会不会有人会认为咱们府上对官家的出身不满意?”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杜荷之维护自己的孩子,朝卢长青骂道:“你一个庶女,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你给我住嘴!”白士元不耐烦地道:“白活了这么多年,你脑子竟然还不如一个十来岁的丫头?还庶女庶子的,好赖话愣是听不明白是吧?难怪明舟这样看自己的兄弟,我看都是你这妇人给教坏的。”
来了,经典的孩子不行就是妈的问题,父亲牌不粘锅古今男人都说好用。
“这个时候就怨我了是吧?自从林文卿这狐狸精入了府,你心思就全在她身上,现在明舟这样了,你就把错全怪我身上了,你做为他的父亲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吗?”杜荷之很是不服地大声质问着。
林文卿见火烧到自己身上,偷偷瞄了一眼白士元的脸色,见他脸都气红了,想了想决定搅和一下,好让他更加厌弃杜荷之。
卢长青见林文卿蠢蠢欲动的样子,走到她身后一把扣住对方的手。
林文卿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转头发现一脸严肃的卢长青正朝她微微摇头。
林文卿想要挣脱卢长青的手,哪只对方握得更紧了,大有一副她只要开口,就把她手腕捏断的架势。
被赶出来的卢长青和林文卿走在回屋的路上。
林文卿很是不悦,“你刚才拽我做什么?”
“娘,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主动招惹主母吗?你怎么总是不听?”
“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卢长青不容拒绝道:“以前没说过,那我现在说,你记着不要主动去招惹她,对你没好处。”
“你都可以主动招惹她,为什么我就不能?”
“我什么时候主动招惹她了?”
“刚才你说你大哥,那不是在主动招惹她?”
卢长青道:“祸从口出,大哥那话说的太不像话了,若是让人传到朝堂上,被有心人利用拿来弹劾爹爹,到时候我们全家都要陪着爹爹受难。”
林文卿打量着卢长青,“扶楹,娘怎么感觉你最近好像变了许多?以前你总喜欢找我说一些小女儿家的心事,现在的你都不爱找我说这些了。”
“娘,我想要入宫做女官,婚嫁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了。”
论如何一句话惹怒自己的娘亲?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入宫的!”
卢长青心平气和道:“娘,其实我的人生包括元翰的人生,你从来就做不了主。在这个院子里能做大家主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人,那就是爹爹。”
“所以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的,而是在通知你。皇宫我是一定要进的!”
“你想都别想。”林文卿信心十足地道:“有我在你爹绝对不会同意!”
“那是以前,若是大哥指望不上了,五弟又不是读书那块料,你觉得爹爹会不会同意我入宫?”
林文卿一愣,脸色变化,由一开始的茫然变成疑惑,最后是惊恐。
卢长青猜到林文卿想到了什么,笑着道:“娘你多虑了,大哥那事不是我做的,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还能把手伸到松涛苑去。”
林文卿想了想,卢长青这话说的有理,她都没这本事,卢长青一个十三岁的丫头便更加不可能了。
“谁说你爹就一定会同意?到时候给你找个好人家,不一样是你爹的助力?”林文卿略显得意道。
“按你们的说法,我嫁人之后便是外姓人,一个不姓白的女婿,和一个姓白的女儿,在大家同朝为官的情况下,谁更可靠?”
林文卿沉默半晌后,才道:“你把一切都想好了?”
卢长青点头,“我不想碌碌无为地过完这一生。”
林文卿就搞不懂了,怎么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忽然一下就这么排斥嫁人?
“成亲有什么不好?以你爹爹的地位,就算嫁不进侯府,至少也能嫁入商贾之家,怎么都是做正头娘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使?唤俾有什么不好?”
卢长青不想在跟林文卿重复讨论这个问题,“娘,我们之前已经说过这个问题了,如果你忘了,那我现在就再说一遍。
我不想被困于后宅之中,不想在自己身上重复你与主母的生活。我不要身不由己,更不想安分守己,我要的东西很简单,自由,自己选择人生的自由。”
林文卿久久没有说话,她不是震撼于卢长青的这番话,只是仍然不理解而已。
人怎么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那不是上天已经安排好了的吗?不然“天命难违”这话又该怎样解读?不然,她以妾室的身份待在后宅的这些年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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