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太子让人搬到披芳阁的东西,傍晚又让人重新搬回到库房中。
自于铮在东宫住下后,太子来谢元霜这里的时间比往日少了许多,以往下朝是直奔谢元霜这里,现在不一样了,每天还得花时间去找于铮论道。
卢长青一开始也挺好奇,就于铮那样的人能从他嘴巴里说出什么好东西来,借着太子的光她去听了两次,发现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可不有两把刷子吗?怕于铮一张嘴就暴露文盲的身份,野生系统动用自己的能量往于铮脑子里塞了不少道家的东西。除此之外,还逼着于铮读书,学一些儒家的思想。
于铮也没想到他离开学校好几载还要背课文,而且还是繁体竖着的文言文!
翻开书,密密麻麻全是字,还没有标点符号,看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每天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很累了,还要每天应付太子这傻狗,让于铮苦不堪言。
每次太子从于铮那里听了新的鸡汤就会跑到谢元霜这里讲给她听,谢元霜强颜欢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在她的面前由衷地称赞另外一个女人,那种感觉犹如心被扔进油锅里煎熬一般。
熬着熬着,谢元霜要生娃了。
从羊水破掉到顺利生产,谢元霜用了五个时辰,卢长青不仅全程陪同,还亲自上阵帮忙接生。
第一个孩子呱呱坠地正好云收雨霁云霞漫天,太子欣喜地看着襁褓中的两个孩子,问恭敬立在一旁的卢长青道:“是哥哥和妹妹吗?”
卢长青如实答道:“是姐姐先出生的。”
太子一愣,看向一身通红皱巴巴的两个婴儿吩咐道:“派人去告知陛下和娘娘太子妃诞下龙凤胎的好消息,若是那边问起大小来,便说是哥哥和妹妹。”
卢长青恭敬地应下,转身走出了房门。
自然情况下双胎本来就比较少,加上古代的生育条件不比现代,双胎能顺产生产的更少,尤其还是龙凤胎这种,皇帝听到谢元霜生下一对龙凤胎后龙颜大悦,从宫人口中刚一得知消息,便带着皇后一起来到东宫看孩子。
等送走陛下后,赏赐给东宫的东西也被送了进来。
谢元霜还没出月子,两个孩子的名字就被皇帝给定了下来,哥哥叫萧隆平,受封汉中郡王,妹妹叫萧云开,受封青阳郡主。
太子看到隆平这个名字喜不自胜,比当初得知谢元霜怀孕了还要开心。
隆平,昌盛太平,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谢元霜坐月子期间,太子每日都会来看她,同她说说话,也不再提云筝道长相关的事。
一开始谢元霜还很开心,渐渐地她发现太子待在她这里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去披芳阁的时间越来越多,与她说话也时常走神,偶尔会盯着一处莫名发笑,心思明显不在她这里。
谢元霜问卢长青为什么上一辈子那么爱她的一个人会变成如今这样?
卢长青冷静地答道:“因为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听到这样的回答,谢元霜拉着卢长青的袖子的手不住颤抖,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又哭又笑地问卢长青:“我真就这么不值得……被好好相待吗?两辈子,两个男人,为何都这样?”
“你知道天边的月亮吗?对于男人来说,有些女人便是那天边的明月,触碰不到便只能远远观望。上辈子你就是太子可望不可及永远也得不到的明月,加上他短命恰巧死在他最爱你的时候,这给你造成一种他对你深情不悔的错觉。而这一世他轻松地得到了你,你就不再是挂在天边遥不可及的明月2,而是随手可得的饭粘子。”
谢元霜怔怔地看着卢长青,“是这样吗?”
“其实太子与齐澄没什么两样,只要他想变心,那个女人就算不是云筝,那也会是风筝雷筝,金木水火土、甲乙丙丁筝。”卢长青握住谢元霜的手,耐心劝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男人的错,哪怕家里的妻子是天仙是圣女,只要他们想要变心,都是一样的,不是你不够好,是他们贪心不知足。”
谢元霜的泪滚滚而下,不可抑制地抽噎起来,“明娥,我该怎么办?”
卢长青将谢元霜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现在的谢元霜需要的不是答案,而是一点安慰。
太子身份特殊,她不能像解决齐澄那样直接杀了太子,皇帝又不是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萧隆平还那么小,为了防止外戚干政朝廷动荡,皇帝绝对会从他剩下的儿子中挑一位新太子。所以就算太子要死,也要等他当上皇帝后再让他死。
现在太子对谢元霜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卢长青还要等,等太子亲自跟谢元霜开口的那一天。
然而剧情如同脱缰的野马完全不按卢长青的设想来,谢元霜坐完双月子后不久,一道圣旨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
皇帝看上了云筝,封他为才人让他进宫陪王伴驾。
卢长青:……
于铮:(╯°Д°)╯︵┻━┻
皇帝这一手打的众人措手不及,于铮更是气得想要当场弑君,他在心中朝野生系统咆哮:“X的,老子天天防着太子那死变态爆我菊花已经够苦的了,现在皇帝那个老毕登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看上我?老子都没见过他!”
野生系统也很无语,“可能是之前太子妃生产那次。”
“他是葫芦兄弟的二娃吗?老子他X离他十万八千里远,他也能看见我?”于铮十分烦躁,他又不是基佬,他可不想被男人压,“现在怎么办?”
野生系统冷冰冰道:“能怎么办?接旨吧。”
听到系统这话,于铮简直无大语,“我他X是男的!货真价实的男人!”
“不然呢?你敢抗旨吗?”
于铮气得不行,说起话来不管不顾,将气全撒在了系统身上,“都怪你,当初做什么要用这具女尸,找具男尸不好吗?”
野生系统冷嗤一声,全方位无死角地鄙夷于铮,“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用女尸?还不是因为你太蠢了,就你那心智低劣还自命不凡的样子,我要不用女尸,你觉得太子能忍你这么久?”
“你……你什么意思?”
野生系统冷嘲热讽道:“你不会真以为太子是被你的才情给折服的吧?论才情学识,太子妃不比你强多了?要不是因为我给你捏的这张脸,你以为他能看得上你?”
于铮再蠢这下也反应了过来,“你当初是故意让我附身到女人身上的?你之前不是说不用美人计的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当初你要是不出门瞎晃,皇帝能看到你?”野生系统催促道:“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接旨!”
接个毛线接,于铮现在只想逃离皇宫,他不想被男人压,而且还是老男人。
就在于铮想要抗旨的时候,野生系统冰冷地声音在脑中响起,“五千万不想要了?”
卢长青全程嘴巴就没有合上过,老子抢儿子宫里的女人,这是她完全没有设想过的诡异剧情,看着脸色铁青的于铮和一脸屎绿的太子,她真的好想笑。
全场最开心的莫过于谢元霜,可转头看到一脸颓唐的太子,好心情便一扫而光了。
心中郁结的太子在云美人侍寝当晚窝在披芳阁喝了个酩酊大醉,酒醉之后认错了人,将来伺候他的宫女当成了太子妃,于是酒后乱性酿成大错……
当然这些话是酒醒后的太子跑到谢元霜这里求原谅时用的借口。
谢元霜没有生气,只是微笑着用手抚上太子的脸,问他头还痛不痛。
太子见谢元霜这样子心中有些怕,忐忑地问道:“元霜,你不生气吗?”
谢元霜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怎么可能不生气呢?卢长青早前告诉过她,话本子里写的酒后乱性都是假的,如果真正喝醉了,男人是做不了那档子事的,那个宫女她早上已经见过了,眉眼长得有些像云筝道长。
“殿下,你看我今天的妆容如何?”
太子被谢元霜这个问题问懵了,抬眼仔细地看了一眼谢元霜的眉眼,道:“很美。”
谢元霜凄惨一笑,“能不美吗?可是敷了很厚的一层粉呢。”
太子心虚地低下头,艰涩地道:“对不起。”
谢元霜仰头将眼泪逼回,“殿下不必跟我道歉,你只是做了这世间男子该做的事,何况你还是太子。”
“元霜,你不要这样说。”太子握住谢元霜的手,忏悔道:“昨晚真的是意外,我是喝醉了认错了人,都是我的错,我发誓那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谢元霜摇了摇头,心如死灰,真的是认错了吗?难道不是酒壮怂人胆吧,趁着醉酒头脑不太清明,豁出去干一些早就想干的事吗?
“元霜,我真的,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干那样的事了。”为表决心和忠心,太子几近无情地道:“如果你不喜欢,我让人直接将那宫女打杀了便是。”
“殿下这又是何必呢?她不过一小小的宫女,若是主子想,她能拒绝吗?看在伺候你一场的份上,殿下还是饶她一命吧。”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不怨我生我的气就行。”太子抓紧谢元霜的手,笑得一脸讨好。
“殿下说什么呢,你是我的丈夫,我怎么会怨你呢?”谢元霜回握住太子的手,一脸真切地看着太子。
太子将谢元霜搂进怀里,不着痕迹地长松了一口气,语气真诚:“元霜,有你真好。”
等太子走后,卢长青进了屋,见谢元霜正坐在妆台前用帕子擦掉眼周的粉,问道:“你还好吗?”
谢元霜停止擦粉的动作,转头朝卢长青看来,失去铅粉的遮盖眼下的红肿肉眼可见。
“很好,非常好。”
“看明白了?”
“我要是还看不明白,那也太对不起这些日子你浪费在我身上的心血了。”谢元霜将头转了回去,继续擦着她眼周的铅粉,“你说的没错,太子跟齐澄其实没什么两样,我今天才知道一个人的心中可以同时存在深情和背叛,可真恶心啊。”
“在我们那里,管这样的行为叫人鸡分离。”卢长青拉住谢元霜越来越用力的手,“别人的错干嘛要折磨自己?”
“你知道吗?当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前,感觉到头顶上他长吁出的那口气时,我差一点就忍不住痛哭出声质问他,当初答应一辈子对我好,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他那是松了一口气,知道你识时务妥协了。”
谢元霜苦笑:“我能不妥协吗?他是太子,我还能跟他和离吗?他心里其实清楚的吧,这场赌局输的人只会是我。赌我情深义重,我会谅解他,赌我不愿多生事端,为他吞进苦果。”
卢长青想说跟你对赌的太子连筹码都没拿出来,这算哪门子的赌局。
“你知道为什么这次赌局你必输吗?”
“因为我爱他。”
“错!因为他是太子,是储君,他拥有绝对的权力,而你不过是依附于他的太子妃,你处于他的下位,他能随意支配你,他知道你没办法离开他,所以哪怕他变心了出轨了,他也肆无忌惮。”
卢长青弯下腰扶住谢元霜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掰向自己,很认真地道:“其实云筝道长也一样,他不喜欢太子更不喜欢皇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都是上位者,就算再不喜欢,他面对这些上位者无礼的要求时也必须乖乖受着。”
“这就是我一直跟你提的权力,拥有绝对的权力便可以驱使所有人,那个时候你便不再是某某的妻子,什么三纲五常、女戒女德这些狗屁东西将无法再束缚你,没有人敢威胁你,更没人敢抛弃你,他们只会害怕你敬畏你。”
卢长青越说越兴奋,“你知道这样的权力是什么吗?没错,就是皇权!在你们这里,皇权是凌驾于一切的存在,它能将所有人变成你的奴隶。你的丈夫将来就会拥有这样的强权,出轨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现在的他已经开始变心了,你说将来的他又会如何对你?历史上活着的废后的确很少,可病死的皇后那就太多太多了。”
谢元霜隐隐有些猜出卢长青话里的意思,对太子的那点怨念被对方的大胆吓到了九霄云外,“你疯了?那个位置你也敢想?”
卢长青拍了拍谢元霜的肩膀,示意她先别这么激动。
“之前给你讲过刘娥刘太后的故事,现在就给你讲讲在她之前那位名为武则天的女帝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