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礼年的窘态全数落进了林楚楚眼中,但她只是轻笑着,就连唇角的弧度都始终不变分毫。
经历了这么多,温礼年还是没变。
如果不是心怀血海深仇,林楚楚根本不想再和温礼年有任何瓜葛和交集。
这个男人披了一层圣人的皮,但是内里却只是一颗凡夫俗子的心。
善良和温柔都是真的,既不是林家那样的伪君子,也不是江厉尧那种真小人。
方方面面都踩在她审美点上,如果不是诗晏无心的开导,她可能真的会不管不顾地一头栽在这个男人身上。
“林氏快破产了。”
林楚楚暗了眼眸,将自己从被迷惑心智的动摇中拉回复仇的阴暗漩涡。
“破产?”
温礼年睁大了双眼,难以接受这个说法,但是他从林楚楚眼中找不出说谎骗他的理由。
“是你让江厉尧做的?”
“准确来说我没插手,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我乐见其成,但是跟我无关。”
温礼年慌张避开了林楚楚握着消毒棉签的手,林楚楚直接扑了个空,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上药还是果断放弃。
可是即便动作迟疑不定,林楚楚仍旧能胸有成竹地开口,“而且我还知道,你已经不想和林安安结婚了,对不对?”
温礼年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闭上双眼平复着激动情绪,“你在林家有眼线?还是说都是江厉尧一早安排好的,你只是坐享其成而已?”
“你不必知道江家的秘密,因为这里对我来说很快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什么意思?”
“我和江厉尧是假结婚。”
“假结婚?”温礼年的价值观再次受到了冲击,不可思议地指着林楚楚,半天都组织不好语言,“你们……你们……竟然……”
眼见着温礼年被真相轰炸得猝不及防,林楚楚索性大着胆子一把握住他的手指。
温礼年被吓得手掌冰冷,但在林楚楚温暖的手心包裹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升温。
温礼年甚至产生他被握住的那片食指皮肤已经滚烫到让他失去知觉,瞳孔狠狠颤动着,连视野都逐渐变得模糊。
“你做什么?”
林楚楚倾身向前,刻意在温礼年一指处堪堪停下。
两人距离近的过分,呼吸彼此纠缠,就连温礼年的慌乱心跳和持续升高的体温都能原封不动的传递给林楚楚。
林楚楚目光灼灼,满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情欲和挣扎纠结。
“我会和他离婚的,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医院,林威雄病房。
自从林氏面临破产危机,林湛几乎没有真正地合过眼,联系投资方想办法解决资金链断裂的问题就已经让他屡屡碰壁。
毕竟是江氏的生意,没有江厉尧准许,其它公司和财团是不敢贸然插手的。
现如今,林安安前途未知,林氏更甚。
温礼年还想趁着林氏危难的时候接触了和林安安的婚约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过细细想来,林湛却没法责怪温礼年,毕竟对方还不知道林家的危机,他拒绝林安安只会是因为一个让林安安肝胆俱碎的原因。
他从来都没爱过她。
“哥哥,爸爸会没事吗?”
林湛回过神来,一把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安安揽入怀中。
“放心吧,爸爸不是脆弱的人,会听过来的。”
“哥哥是遗传了爸爸的坚强吧,只是我比较拖后腿,不幸的事接二连三发生,除了无用的疲惫和情绪化,我好像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安安,林家的女儿不需要考虑那些,家庭责任是我们的事,你不需要自责,也不需要将结果一味地揽到自己身上。”
林安安窝在林湛怀里就像一只独得主人宠爱的猫咪,既享受又对外界同样觊觎温暖怀抱的同类亮出锋利的尖牙。
如果不是电话铃声催促得紧,林安安愿意一辈子都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
爱情靠不住,友情也是如此,好在林家人永远不会背叛她,可是林家的前途堪忧,代表着她也可能会就此跌落,从万人艳羡的千金大小姐短短几天沦落成吃穿住行都需要精打细算的普通人。
光是想着,林安安便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安安,我接个电话,你看好爸爸,发生任何情况直接找医生。”
林湛急急忙忙地离开,病房门关上的瞬间,林安安脸上的泪水瞬间收住,一点也看不出方才没完没了哭了快一两个小时的模样。
医院走廊。
林湛本以为是猎头的电话,但是看着屏幕中的陌生号码,满腔喜悦像刚刚燃起的烈火瞬间被一泼水浇熄。
上扬的嘴角一撇,林湛接起电话,语气也是不耐烦地催促,“你是哪位?”
陌生的冷酷男声响起,“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可以帮助林氏渡过眼前的难关。”
江家。
林楚楚本以为说服温礼年需要很长时间,但她没想到的是,温礼年没有同意也没有直接拒绝。
他低垂着头,纤长的睫毛在眼下的细嫩皮肤上留下羽毛形状的阴影,整个人柔软干净的一塌糊涂,反倒衬得心怀不轨的林楚楚越发卑劣。
可她从不想做个好人,但幸福也就此离她而去。
门外响起的急促脚步声越发清晰,即便门被林楚楚壁咚温礼年时特意打开了一点,那种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哒哒”声就像恶魔的低语,直接唤醒了林楚楚心底的恶劣因子和偏执腹黑。
只要达成目的,过程曲折狗血一点也只不过是这场盛宴的调味剂罢了。
这么想着,面对不发一言、思考时间太长的温礼年,林楚楚索性心一横,抬起对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温礼年的嘴唇微凉但柔软,林楚楚本来只想在江厉尧面前做做样子,但在紧贴的瞬间,她鬼迷心窍地抬起手臂搂住了温礼年的脖颈,整个人凑上去同他紧紧相贴。
任谁来看都是一对如胶似漆、感情极好的情侣。
但是这一切落在姗姗来迟的江厉尧眼中就像山体滑坡一般,无法阻止又无力抵抗,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几乎快要把他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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