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一节课结束,陈君的脑瓜子还在嗡嗡作响,他不知道的是,今日份的震惊才刚刚开始。
巳时一刻,村塾学生们在先生的带领下,一脸懵地出了教室。
十六名学生在院子外分成四列,依照穆浅染的要求,前后左右各自相隔一臂。
周边的屋子里已经有人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心里暗暗猜测:该不是孩子太熊,被先生赶出来?
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村长家的周颉,那可是出了名的听话乖巧,谁被可能被赶出来,就他不会。
“立正!”
那边,穆浅染一声令下,孩子们立马挺直了身板。
“三年后,你们其中的大半人就要下场参加童试,考不考的中另说,但身体素质必须提升上来。
县试一共五场,府试三场四天,院试两场,到了乡试……一共三场,每场三天。
每场乡试都有考生因为在考场晕厥而再等数年,故而,不论学识如何,身体素质必须跟上,万不可真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记住了?”
“是,先生!”
穆浅染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如此,自今日起,尔等每日早晚皆须围着村塾慢跑一刻钟。
每日巳时一刻,都须在此进行早操。”
此话一出,那些伸长脖子听音的村民方才恍然大悟,更是连连感慨:
要不怎么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这不愧是京城来的先生,什么都懂。
不过这个村塾早操是啥?他们村什么时候有这玩意儿了?
丹平村自然没有这玩意儿,但穆浅染有啊,甚至于,为了让早操更加适合丹平村少年体质,她还请了一位外援。
“稍后,会有领操员为大家示范,切记,注意力集中,跟随口令复刻领操员的动作。
早操时间不超过一刻钟,前三日,会有领操员为尔等示范,
三日后,我将选择动作最规范的一人任健体员,负责每日早晚领跑、领操并喊口号。”
众人点头,后满脸惊奇地四处张望:“先生,谁是领操员啊?”
毕竟现在除了他们,就只有先生在,难道……先生准备自己上?
当然——不可能了。
扭头,目光锁定厨房方向,气定神闲道:“领操员,速速归位!”
……
院中一片安静,无人出现。
穆浅染眼睛一眯,也不怒,只是悠悠地朝主屋的方向扬声喊了个名字:“穆子修——”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人群中的陈君神情复杂,这个领操员该不会是……
“哎~~~”
仅一秒,里头便传来了噔噔噔的小碎步和由远及近的兴奋小奶音。
小家伙扒着门框,小半个身子都露在外边,手里还拿着一个正在拼装的积木,满脸疑惑:“爹?”
“去,把厨房里的人带出来。”
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让人去押解罪犯呢。
“好!”
得到命令的小奶娃放下手里的积木,挺着小胸脯,走着“S”形路线去了厨房。
不过一会儿,便幸不辱命地拉着一截粗布从里头踉踉跄跄出来,神情坚定,一面朝自家老父亲靠近易一面扭头,吐字极其清晰:
“走、走~”
被自家小主子用吃奶的力气拉着衣角出来的钟·暗卫头子·叔,只觉得皇室暗卫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人群中的陈君:……确实丢尽了。
“站上去。”指了指提前架好的小台阶,穆浅染一脸淡定。
“站~”小奶娃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台阶,奶凶奶凶。
钟叔……面无表情、心如死灰地站了上去。
“听我口令。”穆浅染得寸进尺,抱起奶娃子开始了“挟天子”的常规操作。
“听~”
钟叔……彻底绝望。
陈君……万分同情。
但很快,他就顾不上同情钟叔了,因为……
“丹平村少学班口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
背对着人群的钟叔,眼睛一闭心一横。
“预备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双手平举、原地踏步、双手高举、在头顶交叉挥舞……
每一个动作都有棱有角,舞得虎虎生风。
底下的学子看得一惊一诧,两眼发直:这这这……这是个什么章程?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动起来!”
被厉呵的学生们立刻手忙脚乱地学了起来。
算了,管它什么章程,跟着学就是了,先生总不会害他们,是吧?
“三二三四……注意记动作!四二三四……认真点陈君!”
人群中一脸痛苦面具的陈君:……他现在叛出师门还来得及么?
答案当然是来不及了,甚至因为他是首席弟子,穆先生对他的完成质量更加关注。
台下的陈君:……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台上的钟叔:……头一次觉得人生漫长。
看得津津有味穆子修已经呱唧呱唧鼓起掌来。
四周的村民不明觉厉,只能感慨:还是京里的先生会花样多。
殊不知,这样的花样,放在京里,那也是独一份。
幸好,这套体操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
即便穆浅染考虑到大家是第一次学习,将口令放慢了些许,却也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好了,给你们些许时间饮水、解手,便继续上课。”
话未说完,钟叔便已经没了踪影,陈君看着他一闪而过的衣角,神情已然麻木。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一定要昨日拜师的自己一耳光抽醒。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怎么会相信一个疯子能当好老师呢?即便这个疯子学富五车,但她……依旧是个疯子啊!
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