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瑞闻言,顿时吓得一哆嗦。
什么?和老方丈同居一室?
还要抵掌谈心?
妈妈哟,你让我死了得了!
同居一室除了我心爱的莺莺小姐,其他人怎么可以?
这老头子太热情了,我绝不能让他得逞!
抵死不能从……
于是连忙说道:“长老盛情,小生万分感激。与长老同居一室,固然是一件美事,怎奈小生有磨牙说梦话的习惯,恐怕会打搅长老清梦,于心不忍,依小生看,还是另寻别处吧!”
法本长老一听张君瑞要另寻他处,顿时心中惋惜,连忙说道:“哈哈,人非圣贤,孰能无癖?”
“是人都有些许不雅,可以理解。老衲一向睡的沉,不妨事的。”
法聪闻言,早在书案前笑成了弥勒,心道:嘿嘿,没发现师父还很粘人哩!
这下好了,张相公可要倒霉了!
张相公有不良癖好,师父难道没有么?
他那睡梦罗汉拳若耍将起来,可是凶悍的紧。据说数年前云游到此的慧明大师,就是被罗汉拳吓的半夜落荒而逃,一只鞋都没来得及穿哩……
张君瑞见法本长老一脸殷切,固执己见,顿时心下犯愁:哎哟,这老头生的佛眉善目,没想到比小女子还粘人?!
算了,我且吓吓他,看看他还能不能顶得住……
想到这里,顿时双手抱拳说道:“说来惭愧,也不怕长老取笑,小生偶尔还有梦游的习惯哩!”
“记得有一次,小生带琴童借宿一农家,睡至半夜,被庄外的瓜田香气所影响,睡梦中顿觉口渴难耐,遂迷蒙中抄起菜刀,跑到瓜地挨个的敲西瓜。敲了整整半夜,却也没有寻到一颗熟的,无奈之下,只得喝了瓢清水,再次睡去。”
“没成想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农户老大爷气呼呼的赶出了家门,说啥也不让住了……”
法本长老闻言,不由好奇问道:“这农户好没道理,半夜吃他家一颗瓜,况且还没吃到,咋就突然不让住了呢?”
张君瑞闻言,不由一脸歉意的笑道:“小生当时也诧异的紧,遂详细问询,这才知道缘由,顿时羞愧万分!”
“却原来,小生半夜携菜刀挨个敲的,并非田里西瓜,而是农户一家老小的头颅……”
法本长老闻言,霎时大惊,直起身来后退两步,秃头上刹那浸出了一层冷汗,连忙道:“既然如此,老衲也不便勉强,就请相公在寺内另择厢房吧!”
张君瑞见状,嘿嘿一笑道:“小生不要吉祥阁,也不要柏木堂,绕开南庭轩,远离东幕墙,只要那大雄宝殿旁的小小西厢,如此远离长老之榻,不经众僧卧房,再合适不过了!”
法本长老本心下忐忑,怕自己秃头半夜莫名挨了刀斧,听张君瑞这么一说,才堪堪放下心来,连忙附和道:“西厢果然清净,的确是研学宝地,老衲这就差人打扫一番,恭迎相公入住。”
“不知相公有多少行礼家当?”
张君瑞闻言答道:“只一随身包裹,一伴读琴童,并无其他。”
长老闻言,不由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如此甚好,敢问相公何日屈尊入住敝寺?”
张君瑞闻言,不由心道:嘿,这老头,居然比我这个借厢的还急?
莫不是想让我多布施,好尽快重塑如来金身?
不管了,反正郑富贵哪里有的是银子,想法子多支取点便是!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迟则生变,我必须马上答应,他才不至于事后反悔……
于是连忙说道:“就今天吧!”
说罢顿时起身,就欲躬身告辞。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告辞,珠帘一挑,就见一妙人翩然而来,使得张君瑞不由眼前一亮,身子一弯,又重新坐回了鼓凳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莺莺小姐的贴身丫鬟红娘。
就见今日红娘头上梳了个双环髻,髻上着一朵七彩绢花,双眉如黛,巧目含情。桃花粉面上一双梨涡显出天真烂漫之态,樱桃小口,唇儿如瓣,一看就是古灵精怪,伶牙俐齿的俏美人。
张君瑞看在眼里,心道:哎哟,那日画壁救人,也没仔细打量,如今看来,这丫头不愧是莺莺小姐的贴身丫鬟,生的真是貌若西施,身比貂蝉啊!
都说古人有娶小姐送丫鬟的习惯,我若娶了莺莺小姐,这小妮子不就也是我张君瑞的了么?
不过,这种大户人家的丫鬟,大多都签了卖身契,若老夫人不答应给她自由,只有我他日高中状元,入列朝廷紫衣队中,亲自给她写从良状了。
红娘一脸欢喜,蹦蹦跳跳的进了门,一眼就见到了坐在法本长老对面的张君瑞,不由一愣。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在这出世古刹中遇到张君瑞,顿时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时呆立在哪里,开始从头到脚的仔细打量他,连招呼都忘了打。
见张君瑞一袭白绸解元服,折扇纶巾,生的英俊潇洒,仪表堂堂,一脸憨笑,和蔼可亲,顿时心道:他如此清雅英俊的俏公子,为何一会儿是学富五车,挥毫泼墨画壁的书生,一会儿又是助纣为虐,鱼肉乡里的朝廷狗官。现在,却又成了古刹的香客,方丈的座上宾了呢?
他到底是何来路?
为何一直与我和小姐偶遇?
小红娘眼珠滴溜溜转动,一边打量张君瑞,一边寻思,百思不得其解。
法本长老见小红娘兴冲冲的走进来,却突然望着张君瑞一言不发,立在哪里一动不动,顿时淡然一笑,心道:看来张相公真是貌若潘安颜如宋玉,这小丫头怕是看的春心萌动了,我且不开口,看看张相公如何反应。
法聪一见是红娘,小脸不由一颤,本想上前问询,见师父闭口不言,顿时心道:啊哟,红娘姐姐莫不是来向师父告我藏酒之状的?
我且不言,看看情况,随机应变才好……
于是小脑袋一垂,站在哪里如泥塑木雕般,也不敢出声了。
张君瑞被红娘直勾勾盯着看了半晌,顿觉浑身不自在,见众人都沉默不语,遂呵呵一笑,折扇一摆,朗声道:“哈哈,我倒是谁,却原来是红娘姐姐,幸会幸会!”
红娘见张君瑞搭话,也不由微微一笑,双手抱了个万福,算是打了招呼。
不过,就在她抬头的瞬间,张君瑞折扇之上银钩铁画的“福禄寿喜”四个大字,陡然间映入眼帘,让她不由心中一惊,脸色陡然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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