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瑞闻言,见琴童一脸得意,微一思索,却不由摇了摇头。
就见他呷了一口美酒,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去蒲关探望杜兄,肯定是要去的,但却不是明日就去!”
“必须是公子我和莺莺小姐成亲之后,才能夫妻双双携手,一起去探望我那义兄。那样才是真正的两全其美不是?”
“至于郑掌柜的转圜之事么……”
“你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公子我自有主意!”
说完,他再次呷了口酒,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琴童,心道:你个傻琴童,啥也不懂!
公子我刚刚穿越到这西厢世界,直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人家杜将军哩,你现在就让我去求人家办事,万一人家拒绝,我这脸往哪里放?尴不尴尬?
就算人家愿意帮忙,这转圜之事,本就是我自己说出来糊弄那恶掌柜的,若杜将军修书一封给老夫人,老夫人本来没有告状的想法,这么一弄反倒引火烧身,提醒了她。
到时候我还咋收场?
琴童见张君瑞一副满不在乎,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不由嘀咕道:咦?相公这到底是怎么了?
琴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妙的主意,他怎么还能拒绝哩?
好好的捷径不走,非要费时费力的去借厢,万一人家不借,事情不就麻烦了么?
那胖掌柜如果恼羞成怒,再差人持刀逼问,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公子这做事风格,怎么越来越不像他了?
莫非,前些日子在官道旁池塘边摔了一跤,把脑子摔坏了?
唉,都是琴童我犯瞌睡,没有看好相公,这样下去,不等到京城,说不得就要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里,琴童不由长叹一声,拉着张君瑞的手,一脸愧疚的说道:“相公啊,这一路真是苦了你了。现在当务之急,你就是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样才有力气去借厢啊!”
张君瑞见琴童居然放下猪蹄,安慰起了自己,心中不由一暖,还以为他良心发现了,轻轻点头说道:“琴童说的对,公子我必须养足精神,这样才有力气借厢寄寺,追求我家莺莺!”
说着拿起筷子,不由分说便将一应美味都划拉到自己身前,大快朵颐起来。
一边吃还不忘吧唧嘴道:“哎呀,这鹅头真香,这海参也不错,还有这猪蹄,再烂糊点就更好了……”
见琴童满脸诧异的望着自己,还不由的咽了一口唾沫,这才突然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微不可察的扭头望了一眼窗户上鹅头撞出的破洞,开口吩咐道:“呃,对了,你吃饱了吧?现在有个要紧事你去办一下!”
琴童眉头微皱:“什么要紧事?”
“你拿些银两,去市面上买一副上好的袖箭来,公子我自有用处。”
张君瑞头也不抬的说道。
“袖箭?”
“啊哟,公子你这是干啥?”
“再说,那袖箭可是禁售品,若被官府知道,可是要下大牢的?”
琴童正在为怎么从张君瑞面前划拉些肉食回来而犯愁,突然听张君瑞还要让他大半夜去市面上买袖箭,顿时不由吃了一惊,忙不迭的问道。
“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禁售品咋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去黑市上买一把不就行了?”
张君瑞自顾自的啃着猪蹄,不耐烦的说道。
琴童闻言,不由擦了擦口水,一脸委屈的摸了摸自己刚刚半饱的肚皮,叹了口气,扭头怏怏不乐的下了楼……
等到琴童呼哧带喘,大汗淋漓回到客房时,就见桌上的鸡鸭鱼肉早都被一扫而光,桌角只剩下一些青菜果品和大米饭,张君瑞早就洗漱完毕,上床呼呼大睡了……
一夜无话,当清晨的阳光,缓缓洒在状元坊客寓金光闪闪的招牌上,客栈里的众人还在沉沉的睡梦中时,客栈门口却陡然间喧闹了起来。
一队全副武装的衙役簇拥着一顶做工考究的金顶官轿,在一面容阴沉,官员打扮的老者带领下,早已将状元坊客寓团团围住。衙役们高举的朱红牌子上,“回避”、“肃静”、“河中府正堂”、“正七品正衙”的字样,在阳光下很是显眼,唬的来往行人纷纷躲避。
胖掌柜在睡梦中被杂役叫醒,一听有官人前来,顿时不由一惊,吓得三魂掉了两魂。也顾不上夜里被临空落下的鹅头在脚面烫出的大泡,胡乱穿上衣服,光着一只脚便出了门。
见门口衙役列队,旌旗招展,一老者正焦急的来回踱着方步,吓得连忙倒头便拜:“官老爷在上,小人接驾来迟,还望官老爷赎罪!”
“小人不是故意刁难红娘,实属误会,还望官老爷替我央求我家尚书大人,就饶了小的这回吧!”
说着,已然是声泪俱下,浑身颤抖。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说郑掌柜,你好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到底是谁!”
老者正等的心烦,被胖掌柜这么一哭,顿时心中更加烦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厉声骂道。
胖掌柜闻言,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面露喜色,一脸谄媚的站起身来,喜笑颜开的说道:“啊哟,我当是谁呢,却原来是主簿大人驾到了,失敬失敬!”
“不知大人一大早带人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本大人是奉了本县吴县令之命,特地前来邀请洛阳才子张珙张相公,前往府衙赴宴的!”
老者瞥了一眼胖掌柜,双手负后,神色傲慢的说道。
说完,却又换了一副焦急的神色,搓了搓手,再次开始来回踱步,就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胖掌柜一般。
胖掌柜闻言顿时呆住,吓得浑身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乖乖,这张公子果真是来历不凡啊,就连本县父母官吴大人都要请他赴宴,这哪里是一个小小解元能有的待遇?
亏得昨日我没有与他翻脸,还奉上银两,好酒好菜招待,如若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到这里,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主簿大人稍等,小人这就上楼叫醒张相公,让他随大人去赴宴!”
说着扭头就要往楼上走。
“站住,谁让你去打扰张相公清梦的?你好大的胆子!”
不过,还没等他迈出一步,就见主簿一个箭步,便拦住了他的去路,冲他大声呵斥起来,吓得他不由后退一步,满脸惊惧,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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