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导和庆长春在天上正打得难舍难分,忽然,陈导停下来,看向某个方向,脸色一喜。
察觉到那股气息,庆长春也停下来,看向山门的方向,不等他反应,陈导已经一脚踹在他脸上,径直冲了下去。
“不和你打了,老夫……额,本座要去接我徒弟去了!”
“陈道寸!你又耍阴招!”
“菜!就多练!”
“……”,破碎的虚空之中,庆长春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忽然笑了,他缓缓合上眼,轻声道:
“欢迎回来,陈师兄……”
——
山门前,巨大的赤龙轰然落下,砸得大地轻颤,四周那些小兽察觉到这股恐怖的妖王气息,纷纷匍匐跪拜。
顾盛酩和顾盛安从赤明身下跃下,拍了拍对方的脖子,后者心领神会,迅速缩小身形,落到顾盛酩肩膀上。
路过的弟子纷纷驻足,好奇地看着那两个陌生的男子,又看到对方肩上的赤龙,迟疑问道:
“顾师弟?”
“嗯,是我。”
“你变化这么大啊!要不是看到赤明,我还不敢认呢!”
“哈哈……”
和几人扯了几句之后,顾盛酩走上天梯,习惯性地抬头望去,没看到那道身影,却看到了一个俊朗男子。
纵使外貌改变很大,但气息还是那个人,只是变得更为浑厚,仿佛一片一望无际的云海。
看着那道高挑的身影,顾盛酩嘴角上扬,迈开步子,沿着天梯缓缓走上去,一如当初那样。
只是这一次,他一点也不急,因为他知道,对方会一直等着他。
恍然间,七年光阴仿佛一场大梦,不知不觉就到头了,时间的流逝,当真如浮云一般。
如同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台阶,也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尽头。
“师尊,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
陈导看着眼前快和自己一样高的男子,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刚见你的时候,明明还是那么小一只,一转眼,你就二十岁了。”
“嗯,时间也很奇妙,当初刚见到师尊的时候,师尊还是满头白发,现在,竟然成了三十岁的模样。”
顾盛安抱着赤明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叙旧,没有上前打扰,在他棕色的眼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
寒雪纷纷,天地一色。
孤寂的悬桥上,缓缓走来三道身影,最前方的男子静静听着身后那人的话,时而大笑,时而摇头感慨。
走过悬桥,一行人踏上厚厚的雪,一步步朝天字区走去,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又被飞雪隐去。
几人穿过光秃秃的桃树林,来到岔路口,见到了那个靠在藤椅上的老者,对方睡得很死,身上落满了雪,也舍不得动一下。
陈导走到对方身旁,心念一动,灵气翻涌,直接掀起一大片雪,将张长老埋得严严实实。
“他真该改改这嗜睡的毛病了,不然椅子没了都不知道。”
“嗯……”
几人绕过路口,走过那条小水沟,透过两边被厚雪压得嘎吱作响的竹子,看到了竹林中那个积雪的石桌,上面还留着一个酒坛。
看着那个酒坛,陈导沉思良久,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酩,你这随地扔酒坛的毛病也要改改,我真怕哪天闭关出来,看到满山都是空了的酒坛。”
“哦……”,听到这话,顾盛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终于,他们来到了尘封已久的院子前,顾盛酩找到钥匙开锁,然后轻轻推开木门。
院子里积满厚厚的雪,就连那个石桌都被淹没了一大半,已经看不到椅子的踪影。
顾盛酩长舒一口气,走上前凭感觉找到椅子的位置,扫了扫四周的雪,回神朝陈导说道:
“师尊,你在这稍等一下,我清理一下院子。”
“嗯,不急,慢慢来。”
就这样,陈导坐在椅子上,看着忙忙碌碌的两人一龙,眼中笑意颇深。
……
待到夕阳西下,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推到了墙角,露出原本的样子。
此时,绚烂的夕阳刚好照进院子中,落到几人身上,将他们染上一层朦胧的赤金色。
顾盛酩收拾好之后,唤出酒坛,走到陈导身前坐下,拿出两个瓷碗,开始斟酒,笑着说道:
“这可是我放在酒坛之中酝酿了四年的帝王醉,今晚啊,师尊若是没喝醉,恐怕对不起我这本命灵器。”
“哈哈,若是为师都醉了,你又能好到哪去。”
闻言,顾盛酩端起将那碗醇香至极的酒,轻轻放到陈导身前,说道:
“我体质特殊,很难喝醉。”
“那为师可要用修为欺负你了。”
“嗯,师尊尽管使用。”
说罢,顾盛酩起身双手端起瓷碗,朝坐着的陈导俯身敬酒。
“这一敬,是为敬谢师尊当年的三枚中品灵石。”
敬完,他端起酒轻抿一口,只觉此酒至烈无比,犹如滚滚岩浆,仅仅一口,就红了脸庞,缓了缓他再次俯身敬酒。
“这一敬,是为敬谢师尊这些年的关照和教导。”
“这一敬,是为……敬谢师尊愿为弟子行冠礼,取成字。”
三口酒下肚,顾盛酩不光是脸红,眼眶也渐渐红了,其中闪烁着点点水光,倒映着端正坐好的男子。
陈导看着眼前的男子,眼中带着欣慰,带着心疼——风雪不休,天地朦胧,却遮不住对方的光芒。
在呼啸的北风之中,陈导喝了一口这独特的帝王醉,只道是烈酒入喉,散了一身的寒气。
他呼出一口酒气,严肃的说道:
“顾盛酩,古人言师者如父,我以师尊的身份,为你取字,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
“那好,为师曾经游走凡尘,幸得一句异世好诗,便以此为你取字,你且听好。”
说到这,陈导顿了顿,静静看着眼前的男子,缓缓开口: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红尘。”
“你……就叫青尘,顾青尘。”
“至于道号,老夫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以桃花之古名玄都为辅,再取无妄剑一字……就叫玄妄,如何?”
顾盛酩默念了一番这两个名字,通红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旁等候多时的顾盛安舔了舔唇,似乎想说什么,不等他开口,陈导已经看向他,笑道:
“顾盛安,为师也帮你取了字。”
“为师和你哥一样,我们都期待你能平平安安的,所以……就叫常安吧,顾常安。”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但是你和你哥本是同源,因此不可再取道号。”
“没事,顾常安,顾常安……我很喜欢,谢谢师尊!”
陈导看着眼里光芒闪烁的男子,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对方还是这样赤诚,很容易就能满足。
之后的时间,师徒二人开始拼酒,一人暗中运转灵气封闭经脉,一人疯狂运转仙体吸收酒力。
纵是如此,这坛帝王醉还没喝完,两人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先是顾盛酩起身去拿灵果的时候,头晕目眩摔了个狗啃式;又是陈导端酒的时候,眼花缭乱端了个寂寞……
最后,师徒二人趴在石桌上睡着了,薄薄的飞雪落到他们身上,仿佛给两人盖了一层洁白的毛毯。
两人的墨发都染上霜色,仿佛在无尽岁月的尽头,也有两个老头这般畅饮,又像这般醉倒在石桌上。
——夜无声,雪无休,缠缠绵绵几十秋,若是有幸同淋雪,何妨不算共白头。
……
几天后,顾盛酩几人离开云剑宗,径直往云剑城飞去,陈导站在自在崖上,静静看着那条巨龙消失在天际,过了许久,才收回目光。
与此同时,云剑城沈家。
某处古朴端庄的后院,四个男子蹲在地上打牌,有人脚边堆满了灵石,有人所剩无几。
赤发男子看着手中的牌,嘴角上扬,将牌往下一拍,高声说道:
“对三!”
“要不起……”
“哈哈哈,都没有对子了是吧!等着输……”
“王炸。”李剑一平静地放下两张牌,定眼一看,一张黑白一张彩色,都是一个持剑剑修的背影。
沈琰轻啧一声,看向对方,满眼挑衅:“五张牌你能秒我?”
李剑一有耐心地等对方把话说完,然后淡定地将手中的五张一把放下:
“顺子。”
“……”
就这样,沈大少一下子成了落魄阶级,而一旁的孙大雷和刘昊然则是还在研究这个牌的规矩。
这时,一个丫鬟敲了敲院门,喊道:
“二少爷,外面来了两个孪生兄弟,说是找你,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他说……”,丫鬟强忍着笑意,继续说道:“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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