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躺在床上,身体非常疲惫,感觉浑身快散架了,长途骑行加上恶劣的天气与高海拔,让他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
他很想睡觉,想好好睡一觉,但是精神却很亢奋。
白天遇到的那个喇嘛简直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他想了各种理由,苦口婆心的想说服自己,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只是一种巧合或者是幻觉,但是理智却告诉他,那一幕是真实发生过了的。
他之前也有过幻想,希望在昆仑山里遇到仙人之类的,能给自己指点迷津,然而当真正遇到后,他的内心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冲击,这是一种夹杂了惊骇、兴奋、彷徨等各种情绪的复杂感觉。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只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而已,看着知道很多,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胡思乱想了一阵,一股浓重的困意终于袭来,他眼睛一闭,片刻间已经响起了响亮的鼾声。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那个喇嘛站在雪山之巅似乎在向他招手,夕阳洒在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光辉。
文龙想爬到雪山上去,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却始终都爬不上去,一次次的从山腰跌落,摔得鼻青脸肿。
终于,那个喇嘛似乎失望了,转身缓缓离去,夕阳也落了下去,天地间陷入了一片黑暗,那是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大师,等等我!”文龙绝望地喊了一声,猛的一下惊醒,感觉浑身冰凉。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正打算起身喝一口水,一阵光芒照亮了窗户,紧接着响起了汽车马达的轰鸣声,看样子是有车辆路过。
不料马达声却停在了路边,紧接着响起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咣咣几声,似乎有两三个人下了车。
文龙立刻钻出睡袋,动作麻利的穿上衣裤,随后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把大号的折叠水果刀,攥在手里向窗外看去。
皎洁的月光下,三个人拿着手电筒向小屋方向走来,看身形都很健壮,肩上好像背着步枪,彼此间还在小声地交谈。
“你们看嘛,这个雪地上有自行车的轱辘印子,这屋里嘛,一个还是两个,肯定有人。”一个壮汉操着生硬的汉语道。
另外一人蹲在地上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起身骂道:“艾力肯,你这个大傻瓜,你不是说是一只大肥羊吗?哪有骑自行车的大肥羊,肯定是个穷鬼!”
最先说话的那个壮汉道:“这个嘛,也不一定嘛,他骑着自行车出门,身上嘛,肯定带着钱,我们几个,搞一搞他,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另外一人道:“金良,艾力肯说的没错,他妈的,这次出来真倒霉,藏羚羊一只也没打上,人还被巡山队的抓了好几个,咱好歹得捞点儿,要不连回去的有钱都没了,苍蝇也是肉啊!”
被叫做金良的那个人点点头,指着那人道:“尔萨,你在这儿等着,我和艾力肯过去看看,要是有人就干一票,多多少少能整点钱。”
尔萨答应了一声,摘下肩上的五六半站在原地左顾右盼的开始警戒,金良和艾力肯关掉手电筒,端着枪小心翼翼的向小屋摸了过去。
文龙耳力很好,虽然距离有点远,但还是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心里不由一紧,他知道这几个人是打皮子的。
所谓的打皮子就是盗猎,主要是打藏羚羊,剥皮子卖,因为在国际市场上藏羚羊的羊绒非常值钱,被称作软黄金,是全世界最好的羊绒。
有一种用藏羚羊绒制作的披肩叫做沙图什,售价高达四五万美金一条,在西方国家是财富与地位的象征。
这帮打皮子的非常凶残,杀人不眨眼,索南达杰就是死在这帮人手里的,就是电影《可可西里》中巡山队队长日泰的原型。
文龙知道这帮人跟老海他们还不一样,老海等人虽然也是江湖悍匪,但是做事情有着自己的原则,还讲究个三杀三不杀,而这帮打皮子的就是野兽,为了钱毫无底线,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他明白今晚这事儿不能善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于是悄悄掰开了水果刀,突然张口问道:“谁?”
门外那两人被吓了一跳,立刻停住了脚步,他俩自觉动作已经够轻了,没想到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金良直起腰喊道:“我们是巡山队的,你是干什么的?我们要检查证件!”
文龙暗暗冷笑,这两个蠢贼不知道自己已经听见了他们刚才的对话,还在这儿耍小聪明呢。
“我......我是打皮子的,我错了,我不是人,官老爷们,你们放过我吧,别抓我了,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文龙装作很害怕的喊道。
金良一愣,快速眨巴了几下小眼睛,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艾力肯却在一旁高兴的说道:“哎呀,是我们的兄弟嘛,不知道是哪一个?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金良却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和艾力肯的行迹已经暴露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他说自己是巡山队的,对方就说自己是打皮子的,艹,对方这摆明了就是在戏弄他们!
“我捅你阿姐!”金良怒骂了一声,冲艾力肯一努嘴道:“上!”
艾力肯摸着脑袋不解的问道:“不是朋友嘛,为什么要上?”
“艹,你这个大傻B,他在玩弄我们!”金良被他的智商气的破口大骂。
“玩弄我吗?不,我不让他玩弄我,我要玩弄他!”艾力肯怒吼一声,几步上前,飞起一脚踹开了门,金良扑过去举起枪,二话不说就朝屋里亢亢开了两枪。
屋里一片漆黑,文龙矮身蹲在门口旁边,借着枪火乍现的光芒,他看清了金良的所在,猛的站起身,手里的刀又快又狠的刺了出去。
金良刚开完枪,突然觉得脖子一凉,随即两面漏风,竟然被扎了个对穿,他两眼发直,嘴里嗬嗬作响,鲜血直冒,手里的枪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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