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敲了半天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
何父有些慌了,顾不上这些,直接问了管家拿了钥匙打开了。
房间里很是昏暗,这房间是小崽崽回来的时候让下人临时收拾出来的,为了让小崽崽没有落差感小到牙刷大到床都是何父带着何母现去买的。
用了心的。
当时房间被装饰的很是阳光,处处都是小孩子喜欢的元素。
如今那明黄色的窗帘被拉的紧紧的,为了让小崽崽能睡好觉所以在里面还有一层纯黑不透光的窗帘也被紧紧拉上。
透不进一丝光芒,唯一明亮的地方还是他们打开门后门外透出的光。
仗着这点光芒依稀可以看清楚屋里的情况,所有的家具一动不动的放在原地,甚至连床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房间崭新的像是没有人睡过,而小崽崽就窝在床下的地毯上环抱着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脸深埋在膝盖之间,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发现小身体颤抖着,好像这黑暗中有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
在这幽暗的氛围中,小崽崽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无法逃脱,心里胡乱的情绪像是沉重的负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外面的灯光就像是遗忘了小崽崽一样,不愿意有任何一丝光芒靠近小崽崽。
那一幕刺痛了两人的心,小崽崽第一天来的时候还算正常,是装给他们看的吗?怕他们讨厌这样的他?
看到父母进来看他,小崽崽的第一反应便是后退,如同他们是洪水猛兽般躲避。
完了……被爸爸妈妈看到了自己最糟糕的样子,他们……还会喜欢他吗?
没人会喜欢他吧?他就是个怪物,养父母也是这么说的, 他是个小老鼠,一辈子只能活在见不到光的地方。
因为他自私又没用,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人会喜欢他,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常年的身体虐待和心理虐待让小崽崽无法面对自己的任何情绪,即使别人在说话的时候习惯皱了下眉头便足够让小崽崽陷入情绪旋涡。
那一刻何母刚梳理好的情绪再次崩溃,内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地击打了一下。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宝宝……”何母的声音满是愧疚和自责。
从没有人这样称呼过小崽崽,他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在喊自己,但是那是妈妈的声音。
小崽崽忍不住抬起头,就算不是喊他也好,他只是想多看看妈妈,想看看妈妈会不会讨厌他……
只是还没等小崽崽鼓起勇气抬起头,就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何母抱着小崽崽哭的直抽气,明明生病的是小崽崽,她却仿佛被也跟着生病了一般,小崽崽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至少小表情鲜活了一些,少了些死寂。
何父有些欣慰,只要一直这样下去,小崽崽也许很快就能被治愈了。
只是他忘了最大的阻碍。
不可置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爸爸……妈妈?”
何烈的眼眶也是说红就红,何母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去。
小崽崽只觉得那抹温热很快的离开了他,挽留的手抬起滞留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
而何烈已经开始了表演,抹着眼泪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可占了小崽崽身份的明明也是他,最大的受益者如今哭的仿佛被人欺负了一般。
“对不起,没关系的妈妈,我不该耽误你和小弃温存,我只是太不习惯了,妈妈的爱又掰开了一份分了出去……”
何烈的声音越来越哽咽,也越来越小,像是无意识的呢喃一般。
作为一个爸妈疼爱哥哥娇惯的孩子突然多出其他孩子来分夺这些爱却是让人难以接受,何母不想太过偏心。
再加上多年以来的感情,何母下意识远离了小崽崽。
就算是养猫也分个感情上的先来后到,先收养的总比后面的感情更深一些。
小崽崽静静的看着什么也没抓住的手,攥了攥,不疼,使了些劲,没有人会给他修剪的指甲扎进肉里,刺痛让人清醒。
清醒的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怪物,没人会喜欢,明明何烈也和爸爸妈妈相处了八年,他也和养父母相处了八年。
可不管是养父母还是亲生父母眼里,自己似乎都是可有可无的呢。
他在学校学了很多东西,为了得到养父母的目光甚至自学到了六年级,学了那么多东西,还是得不到爱呢……
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催促他,死掉吧,都活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必要活着?
就像是街边的流浪猫,闯个红灯就再也没了伤痛。
“啊!你这是干什么?”
何母本想跟何烈好好说说,希望他能和小弃和睦相处,就思考的一会儿功夫只觉得跪在地上的腿上有些湿润。
借着门外的光源才发现,那是猩红的血液,一滴滴的落在她的身上。
小崽崽抿了抿唇,他为什么不克制一点呢?又让妈妈看到自己可怕的一面了,正常人怎么会这样做呢?只有怪物才会那么做。
在妈妈面前他想做一个正常的小孩,但是没有抓住妈妈的手真的很焦躁。
心里无数的声音告诉他,他又要被人讨厌了。
等待命运的审判,小崽崽不做挣扎的把受伤的手藏在身后,反正他天生就招人讨厌。
何母和何父再也顾不上何烈,就连刚凑过来的何焰都呆滞在原地。
房间的灯被打开,小崽崽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只能看到血液滴滴点点的落在地上,也能更仔细的看清,小崽崽颤抖的有多厉害。
“快!快叫医生过来,宝宝,我的宝宝,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
这一次小崽崽迎来的不再是“怪物”“变态”'“神经病”这样的谩骂,而是心疼,何母用商量的心疼语气跟他说话。
清泉一般洗涤人心。
妈妈……不讨厌我吗?
何焰快跑着去喊了医生,何父仓促的翻开房间的行李箱,何母小心翼翼的捧着小崽崽受伤的手直落泪。
这里只有一个人格格不入,像是被排出去一般。
何烈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溢出水来,果然是令人讨厌的狗崽子,不过刚来一天就占据了爸爸妈妈和哥哥的所有视线。
为什么还不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