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起何母的胳膊就咬下去,甚至于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
何母痛的惊呼一声,也就是这一声止住了何父的脚步。
“草!你这小崽子在干什么?连你妈都咬?我看你真是被带坏了!”
似乎在他们口中小崽崽不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没有一项是对的,可错的真的是他吗?
何父甩手给了小崽崽一掌,痛的小崽崽松了嘴,这下何母也疯了。
“啊啊啊!你连你妈都咬?老公,我看他是真被带坏了!写个破日记还全在写咱们的错处,我怎么就生了个白眼狼啊!”
这些话语说出去的时候带着愤怒,可听到小崽崽耳朵里却是刺骨的冰冷,为什么爸爸妈妈说出的话会让他那么痛呢?比身上的伤还要痛。
小崽崽的身子都在颤抖,红着眼睛直直的对上何母的眼睛,曾经即便挨打孤独,小崽崽从未怨过父母,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没能考个好成绩。
他甚至想过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不需要养自己,父母的生活会不会过得好很多?自己是否是那个多余的?
可他已经吃的很少了,每天早上冰凉的鸡蛋,他扛着饥饿感高强度学习,中午所有崽崽都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他只敢在教室吃馒头,或者从家里拿的爸爸妈妈不吃的小面包。
他没有抱怨过, 只是偷偷在日记里写上如果以后也可以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去食堂吃饭就好了。
那些是小崽崽的愿望,他知道不会实现,但是他想写上,就像是许愿一样,那本日记本就是他的愿望本。
他从未想过原来这些愿望似的字眼在爸爸妈妈眼里是抱怨,是憎恨。
如今他真的有些憎恨了,他现在是个坏崽崽,他没办法继续无私的原谅爸爸妈妈了,他甚至……不想要他们了。
那张涂涂改改给父母作弊的试卷骗不了自己了。
何母被小崽崽看的一惊,那双眼睛布满红血丝,真正带上了怨恨的看着她,此刻她竟然觉得有些害怕,有些恐惧,总觉得自己似乎要失去什么。
可这些情绪很快就被愤怒代替。
小崽崽轻轻开口:“我是白眼狼?那你们是什么?”
小崽崽的脸色很平淡,没了曾经的祈求,会眼巴巴的看着父母,希望他们能多关注自己一点,现在他平淡的有些让人恐惧。
但父母的权威不容挑衅,平庸的父母在孩子身上体会到了绝对的权利。
何父嘶吼:“怎么?说不得你了?你现在连你妈都敢咬了,还敢反驳了?你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那你们生下我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
小崽崽红着眼质问,声音由轻到重,他才那么大点,情绪又怎么受自己的控制?对父母的失望让他甚至连眼泪都落不下来。
这一声质问似乎也打开了小崽崽的怨气,他不想怨父母,但他现在没法不怨,他快要崩溃了。
“你们生下我就是为了给你们争脸面吗?你们明明可以不生下我啊!我再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你们的要求,你们逼我,强制我,还不够吗?!”
小崽崽并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何父想要的不就是个聪明的小孩吗?可越聪明便看的越明白,只是小崽崽自己想要骗自己。
“那我们就欠你吗?供你吃供你喝我们哪点对不起你了?”
何母的声音带上哽咽,看到妈妈的眼泪小崽崽吞下嘴里的委屈,有些无措。
似乎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何母开始疯狂抱怨。
“我们一天上十多小时的班不就是为了你吗?你那些补习班花的不是钱吗?我们做错了什么?”
她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拼命的指责一个九岁的孩子。
何父看到何母哭了,瞬间来了火气。
“我看他就是被带坏了!以前哪有那么多事?这日记本里的人就是个害虫!”
小崽崽眼睁睁的看着何父当着他的面撕掉那本承载着他所有开心与不开心的日记,那里有很多他的愿望,想要吃饱饭,想去游乐园,想交一个朋友,想让爸爸妈妈爱他……
这些愿望被何父一点点撕碎,变成一点点的碎片,散落在地上,破碎撕裂,一点点的消散在小崽崽眼前。
那一刻似乎自己对父母的爱也被撕碎了,彻底撕碎了,甚至没有修补的空间,曾经的麻木带了些期许。
即使被打小崽崽还是会期待父亲口中的甜枣,他会无数次原谅父母,唯有这一次。
小崽崽哭不出来了,正在流泪的母亲似乎也没办法让他伤心,说不出什么感觉,弥漫的失望把他麻痹,何父撕完日记本后就冲着小崽崽过去。
倒在地上,小崽崽的眼神始终直勾勾的盯着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碎片,身上的疼痛连着心一起麻木,何父暴怒的殴打都变得无趣起来。
因为小崽崽一言不发,甚至都没能传来一声痛呼,只有小小的闷哼声,眼神血红又直勾勾,像是中了邪一般让何父不敢继续下手。
没有痛呼的施虐会消磨暴力者的兴趣,小崽崽被关到了房间里,老旧的房门被一把旧锁锁了起来。
“你好好在里面反省,明天再送你上学,你最好管好你的嘴不要乱说!”
何父警告的声音透着不隔音的门很清晰。
小房间的墙皮脱落了,木质的家具带着腐朽的气息,就像是小崽崽一般,随时都有可能随之腐烂消失,门外的父母仿佛都带着恶臭。
这个家,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爱炫耀的夫妻,执着于掌握父母权利的人,他们掌握不了自己的事业,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活,唯独能掌握的就是孩子的命运。
他们不想看到孩子的反抗,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是个听话按照程序长大的机器人,一个完美无缺,却怎么都看不顺眼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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