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绍先心里暗骂周继才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本来按原计划先由天亿公司总经理万光祖出面接洽所有业务,等投资意向书签好,一切手续办好,正式合同签定完成以后,土地就等于拿到手了?到那时候就无所谓了,反正木已成舟,合同已具有法律效力,三两年后倒一倒手再把地卖出去,五千亩土地一进一出轻松挣几千万没一点问题?谁知道周继才被夏小年两句话就忽悠的露了馅?现在还不能把哥哥暴露出来,要不然吃相也太难看了,他赶紧给蔡二河使了个眼色?
蔡二河秒懂崔书记是什么意思,他企图混淆视听:
“周书记,你从台山回来一直也没好好休息一下,是不是脑子有点乱了?”
周继才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把崔绍明给暴露了?他赶紧配合蔡二河:
“哎呀?我是看见谁说谁,瞧见崔书记就随口说了句崔董?不服老是真不行了,也是,再有两年我就到退休年龄了?对了夏乡长,你刚才问的啥?”
夏小年看着这几个人拙劣的表演,心里一阵阵的恶心?越是想掩饰,越能证明自己猜对了,周继才刚说的天亿投资公司的老板崔董一定就是崔绍明!
这兄弟两个真够不要脸的,一个从政,一个从商,崔绍明在外边赚钱还嫌挣得少,现在兄弟合谋又想在麻油子乡跑马圈地?一般来说官商勾结的模式很常见,去年很大一部分落马的官员就存在官商勾结的情况,但崔绍先和崔绍明是亲兄弟,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魔爪伸向了生他养他的家乡?其毫无底线的贪婪本性一览无余!
夏小年不动声色,只是微笑着不做任何表态!
对方实力太过强大,特别是田书记也在后面替他们撑腰,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赵省长以前说过,有任何解决不了的事儿可以打电话给他,那就先稳住他们,会议结束后直接向赵省长汇报,看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崔绍先对周继才的表现深感失望,这家伙除了拍马屁的功夫深厚,简直一无是处,关键时候竟然把自己的哥哥给暴露了?在座的谁都不是傻子,虽然蔡二河和周继才演了场破绽百出的烂戏,但夏小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自己姓崔,而这个“天亿投资有限公司”的老板也姓崔,傻子都能联想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他知道这次会议不会有什么结果了,轻咳了一声:
“咳咳,夏乡长,这件事情是大势所趋,不会随着某个人的意愿而改变,我们作为领导要有大局意识,要从深度看问题,天亿公司的入驻不管从那个层面看都是利大于弊,你应该无条件的全力支持,而不是坐井观天、固步自封?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周三咱们再开会研究!”
夏小年真正见识了崔绍先的无耻?
他当着王部长的面承诺过不干涉乡政府的工作,这才几天时间就出尔反尔,不光违背了诺言,还恬不知耻的把周继才和蒋崇贵也拉过来助阵?这种见利忘义、厚颜无耻的人怎么配领导基层党委工作?
回到办公室,夏小年马上给赵省长打去了电话,可对方并没有接听?
赵省长不再是春水的市委书记了,而是面对着五千万人口的大省,纷繁复杂的事情千头万绪,省委顾书记和中央领导都在看着他的工作,也许现在他还在开会,或者正在某地调研工作,自己这个曾经的小秘书他还会放在心上吗?
夏小年突然感到一阵失落!
如果自己能成为赵省长的秘书会是什么样子?省政府那些要员们或许也会给自己一点面子,省政府办公厅的同行们也会羡慕自己吧?总之,跟这个小小的乡长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井里的差距!
正在郁闷着,高文月敲了敲门:
“夏乡长,您这会儿还忙不忙了?”
夏小年站起来微笑着:
“快进来高委员,我刚开完会,正好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高文月脸色不太好看,她不等夏小年让坐,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
“夏乡长,我刚从农技站回来,听农技站刘玉芳说有人在背后嚼咱俩的舌根,您听到些什么没有?”
夏小年心里一紧?这些可恶的家伙真够歹毒的,一个个手段层出不穷,这是想把自己搞臭的节奏啊?不光是这样,高委员也跟着受了连累?
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他只能先向高文月表达歉意:
“真对不起高委员,他们故意捕风捉影的造谣是有目的的,目标应该是我,我现在成了他们发财的绊脚石,结果让你也跟着受连累了?!”
高文月撅着嘴:
“这些人也太坏了吧?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夏乡长,他们这样对咱们,你总得想想办法吧?如果任由他们适谣下去,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夏小年给她沏了杯茶递过去:
“有些事情不能去澄清,你越为自己申辩就会有更多的人误解?清者自清,人正不怕影子歪,时间长了大家就会明白!”
高文月红着脸:
“你们男人怎么着都行,可我是个女孩子,一个女孩子的清白你知道有多重要吗?我还没结婚,以后我怎么处朋友?那天傍晚只有郭承义看见咱俩一起出去了,一定是他乱嚼舌根子?你要是个男人就去揍他,要不然我一个人也要去撕烂他的嘴?”
夏小年赶紧安抚:
“你先冷静一下文月,你要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这种事儿从来都是越描越黑,他们巴不得你把事情闹大呢?你放心,早晚我会让郭承义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咱们千万不能自乱了阵脚!”
高文月叹了口气:
“夏乡长,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我真不想在麻油子乡再干下去了,心太累?你要是有能力也调走吧?咱乡政府有几个无赖太恶心人,他们除了跟着崔绍先阿谀奉承,就是颠倒黑白、无事生非的搞事情,你是斗不过他们的?”
夏小年心里更憋屈?可自己的老领导赵省长的话犹如在耳,如果没干几天就想着调走,不仅赵书记会对自己失望,还为崔绍先一伙打开了方便之门?不行,绝不能当缩头乌龟,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能轻言放弃!
他又给高文月加了点茶:
“高委员,咱们都是党员,不能有点困难就打退堂鼓?他们越是穷凶极恶,咱们越要冷静!乡政府是党领导下的政府,那么多位高权重的腐败分子都被绳之以法了,他们几个小苍蝇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咱们坚持正义,要害怕的就是他们!我相信上级领导们心里会有杆秤,不会让这些苍蝇们再嗡嗡几天了?现在是关键时期,咱们一定要团结起来,记住一句话:坚持就是胜利!”
高文月脸上多了些微笑:
“你呀,像个老学究一样,动不动就是正义呀、坚持呀?你实话告诉我,今年到底四十几岁了?”
夏小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
“我呀,比你猜的年龄还要大,我属于返老还童、半人半仙之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了?”
夏小年这句玩笑让高文月的阴郁一扫而光,她也开玩笑:
“那以后我是喊你叔叔合适呢还是喊你爷爷合适?”
夏小年吓了一跳:
“我啥也不敢让你喊?让你爸爸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高文月立马没了笑意:
“夏乡长,以后你别拿他开玩笑,我真的不太适应!”
夏小年尴尬了,怎么就忘了高委员和她爸爸之间的隔阂呢?
高文月站了起来:
“你不是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吗?晚上去我家吃饭,顺便帮我做一做我妈的思想工作,怎么样,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夏小年没有丝毫犹豫:
“当然要帮忙了,对了,你是骑车回家还是坐我的车回家?”
高文月咯咯的笑了:
“我都敢主动请你去我家吃饭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当然是坐你的车了?”
高文月话音刚落,蔡二河突然敲了敲门,没等夏小年招呼就走进了办公室:
“哟,咱们的高委员也在呀?”
高文月站了起来:
“我来向夏乡长汇报一下大刘村支部班子人员变动情况!”
蔡二河瞄着高文月丰满的胸部:
“大刘村支部怎么啦?”
高文月看着蔡二河猥琐的目光,一阵的恶心,她侧过身子:
“你真不知道吗?去年十月大刘村的支部书记出了车祸,被撞断了一条腿,他现在生活还不能自理,崔书记让我主持再选一个支部书记!”
蔡二河拍拍脑袋:
“你瞧我这记性?想起来了,听说他的车轱辘都被撞掉了一个?人走背运喝口凉水都塞牙,眼看着马上就要捞到油水了,他还偏偏出了车祸?”
夏小年问:
“捞什么油水?”
蔡二河毫无顾忌:
“大刘村在垛子湖西岸,是咱麻油子乡最大的一个村子,在册人口五千七百多人,这未来天亿公司一旦占了他们村的土地,那能少了他的好处吗?”
夏小年震惊于蔡二河的胆子够大,这么敏感的话题他竟然一点也不避讳?
他试探着问:
“你就那么肯定天亿公司一定会入驻咱们麻油子乡?”
蔡二河看了看高文月?
高文月明白蔡二河的意思,不就是想让自己回避吗?她刚好也不想看到蔡二河这张丑脸:
“夏乡长、蔡乡长,你们俩谈着,我就先回去了!”
见高文月走了,蔡二河这才说:
“夏乡长,天亿公司能不能顺利入驻咱们麻油子乡就看你的了?崔书记让我给您捎个信,晚上他在县城“青月食府”请客,请您务必赏光!”
夏小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谢谢崔书记的抬爱,不过我晚上已经有约了,等有时间我请他!”
蔡二河不死心:
“夏乡长,崔书记很有诚意,您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有些事情别太认真了?土地是老百姓的,和您一毛钱关系没有,您何必非要和崔书记杠到底呢?”
夏小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作:
“蔡乡长,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和谁结仇的?但做人一定要有点分寸,太出格了老百姓们会答应吗?”
蔡二河掏出来香烟递给夏小年一支,边点着烟边说:
“天亿公司是来给老百姓送钱的,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不答应的?您别以为反对天亿公司入驻是为了他们好?他们要的是钱,是红彤彤的人民币!什么土地不土地的,您以为他们真的在乎吗?我告诉您夏乡,谁反对天亿公司入驻,谁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您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吗?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一下,您应该听说过“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吧?咱麻油子乡民风彪悍,三句话说不到头就动刀子?他们打架斗殴从来就不用拳头?动不动就是铁锹、镐子把,去年大刘村打架还打死一个人,您一定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蔡二河言语中透着威胁,他观察着夏小年的反应?
夏小年根本就没一点害怕的样子,反倒是笑了:
“蔡乡长,我来麻油子乡三四天了,在集市上转悠过,还去过小垛子湖、仙女湖,遇到太多咱麻油子乡的农民,我倒是觉得他们挺淳朴的,哪有你说的那样夸张?”
蔡二河见吓唬不住夏小年,只好按崔绍先的意思开始“利诱”!
“我佩服您的胆识,但是有句话我还是想和您说一下,识实务者为俊杰,您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考虑一下嘛!崔书记可不是小气的人,他让我给您带来一样东西,您一定要收下!”
蔡二河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
“这是人家天亿公司的一点意思,您留着买点茶叶喝,密码是六个六!”
夏小年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蔡乡长,你这种行为算不算是行贿?我觉得你挺正直一个人,怎么也和别人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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