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局长四十多岁,肥头大耳,酒糟鼻子,倒吊着的眉毛高高在上,眼睛只是两条窄窄的斜缝,眉毛和眼睛之间像是害了相思病?很大方的留出了A站到B站的距离,那两条斜缝不时的露出贪婪和欲望。
对于局里干部职务调整和一般民警的工作调动,他有自己的管理方法和原则。
民警们一般的工作调动收个万八千的意思一下就行,想从一般民警升格为科,室,所的干部?那最少从两万到五万,视职务的油水大小而定,想从一般干部再进一步?从五万到十五万又分为几个档次,反正是风过留痕,雁过拔毛。
葛局长当然知道今天的规格过高了?不过,自己并没有要求到这种超豪华的地方吃饭?低于标准自己可以表示不满,高于期望当然坦然享受了?至于谁买单?花多少钱?买单人的承受能力?那根本就不是自己关心的事儿!
夏小年作为牵线人,主动和葛局长握手寒暄:
“葛局长,作为本一的朋友,很感谢你帮本一达成了心愿,今天你必须坐主位!”
葛局长先把夏小年低看了三分。
这年轻人应该是没怎么见过世面?跟一个领导打招呼应该“您”怎么怎么着?这小子一句话两个“你”?一看就是嫩秧子?
他心里不高兴,无奈冯秘书还在场,不便发作?只能冷冷的说:
“我可不敢坐主位,冯秘书是赵书记的专职秘书,他的身份哪是我能比的?还是让冯秘书坐主位吧!”
冯秘书边发烟边笑着说:
“你就别客气了葛局,求人办事三分小嘛?我今天是来求你帮忙的,主位当然是非你莫属了?”
葛局长笑了笑,两条斜缝变得更窄了,像是两条灰色的蚯蚓趴在脸上?有市委书记的大秘在,他还是没敢坐在主位上。
冯秘书热情的向乔本一伸出了手:
“你就是本一同志吧?今晚上可是让你破费了?”
乔本一心里在滴着血,脸上还得勉强堆起笑容:
“应该的应该的,感谢冯秘书能赏光,也感谢局长为我排忧解难!”
葛局长拿出局长的威严:
“小乔,你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来找我,怎么还要麻烦人家冯大秘?你们这些基层民警整天奔波劳累的,为咱们南关区的安定繁荣默默无闻的工作,我作为你们的局长,有责任替你们排忧解难嘛!”
乔本一嘴上唯唯诺诺,心里却默默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老子打了多少次报告了,每次到你这里都卡壳?自己的面子不够,让妹妹给你打电话你还是屌都不屌?市委书记的大秘放个屁你跑的比狗都快?你他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社会风气就是让你这种见风使舵、卑鄙无耻的小人搞坏的?
葛局长又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的问冯秘书:
“冯秘,据小道消息说,咱赵书记有可能过了年就要高升了?你这个大秘可就要水涨船高了?”
冯秘书淡淡一笑:
“小道消息怎么会可靠?不过,以老板的能力,他早晚会上去的。”
葛局长的笑容变成了献媚:
“你老弟可是跟对人了,赵书记一看就是个胸怀广阔的领导,他将来要是去了省里?你再跟他个三年两年的,最差也要给你提个正处!”
然后,他话题一转,语气变得更加谄媚:
“冯秘,我们市局明年也该进行人事调整了,你能不能透透赵书记的口气,看老哥有没有进步的机会?”
冯秘书吐了个烟圈:
“你们公安局人事调整是由省厅决定的,市里根本就插不上手?再说了,人事调整是机动灵活的,是要看上级的意思,并不见得非要在哪个时间段进行?”
葛局长并不气馁:
“冯秘,你也在赵书记身边工作这么多年了,体制内的事情你老弟比谁都明白,我们市局人事调整也要尊重市委的意见,你别不是不想帮哥哥的忙吧?”
冯秘书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葛局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不是不想帮忙,关键是过了年初五我就不跟赵书记了?这几天我哪敢在老板面前多放个屁?”
葛局长有些失望了?
“冯秘要下基层了?什么职务?去哪个地方任职?”
“去石琪干副县长。不管跟着老板有多风光,早晚还是要单飞的?这也算是我的一个新起点吧!”
葛局长一分钟的时间脸上的表情反复变换了好几次,除了失望就是懊恼,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冯秘,你走了以后谁接替你为赵书记服务?你和他熟不熟悉?”
冯秘书故作神秘:
“先别急,一会儿我介绍你认识!”
夏小年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他不想让酒店的员工知道的太多?打了个响指,站在门口的虎牙妹乖巧的走过来: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上菜吧,今天晚上换茅台!”
虎牙妹匆匆的传菜去了,冯秘书这才说:
“过了年初五,夏小年同志就是老板的专职秘书了!”
葛局长不知道谁是夏小年?
“冯秘,能不能给我介绍认识一下?”
冯秘书笑着一指夏小年:
“这位就是夏大才子,他可是老板的御用笔杆子,深得老板的信任,过了年初五他就是老板的专职秘书!”
葛局长心里那个气?
你冯运昌太不够意思?明知道你自己要到地方工作了,还不第一时间给我介绍这位未来的“二书记”认识?害得自己在他面前大模大样的?万一以后他在市局领导那里给自己上点眼药,那可够自己喝一壶的?
他赶忙做出补救措施,快速调整脸部肌肉,使自己看起来更显得真诚、热情,站起来走到夏小年身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哎呀,你就是夏秘书啊?久仰久仰,咱俩得重新认识一下?早听说夏秘书风流倜傥、稳重潇洒,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哥中午的迷魂汤喝多了,刚才有点失礼?兄弟,一会儿我自罚三杯向你道歉!”
夏小年微微一笑:
“葛局有点太过了,我一个伺候领导的小秘书可不敢罚你大局长的酒?山不转水转,以后咱俩还有打交道的时候,万一我有求葛局长,你可得多帮忙?”
葛局长低声下气:
“能给夏秘效劳是我的荣幸,我翘首以盼,等着那一天早点到来!”
夏小年看得出来姓葛的局长是个笑面虎,不过,他并不是个聪明人?
聪明的人是不会轻看任何人的?哪怕眼前站着的是个无名小卒,也绝不能小看?也许一个看着不起眼的小人物,他身后却站着参天大树,让人高不可攀?
而刚才这位葛局长却眼高于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除了冯秘书他谁都不屌,根本就不知道含蓄两个字怎么写?
乔本一被雷的外焦里嫩,目瞪口呆?
这位“骑着独轮追姑娘”竟然马上就要成为市委书记的大秘?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简直是日了天了?
酒店上菜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几个服务员推着两个餐车过来了,一时间煎炒烹炸蒸,各种美味佳肴端上了餐桌。
婉蓉抱着一件茅台放在门口,撕开纸箱从里面拿出一瓶,打开盖子刚要倒酒,葛局长一把夺了过来:
“今天有幸能和夏大秘一块吃饭,我得好好表现,这第一杯酒我亲自来倒!”
夏小年捂住酒杯:
“这可不行,你把活干完了让服务员干什么?再说了,咱这一桌你岁数最大,哪有让老大服务的道理?”
葛局长有点尴尬了?
自己想献殷勤给夏小年倒杯酒,他还捂着酒杯?可自己已经大马金刀的把酒瓶夺过来了?再还给服务员就有点丢面子了?
他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冯秘书打了个圆场:
“小年,既然你承认葛局是老大,那你就得听老大的安排?赶紧把手拿开!”
夏小年只能给冯秘书面子了?他把酒杯拿在手里,双手端着以示尊敬。
葛局长呵呵的笑着:
“夏秘书,你用两只手端着,我怎么给你倒酒啊?”
夏小年半真半假:
“咱这一桌葛局是老大,你亲自给我倒酒,我总觉得诚惶诚恐的?你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葛局长把酒杯轻轻地拿了过去:
“不就倒个酒嘛?啥老大老二的?你别老站着,赶紧坐下!”
他亲自给夏小年倒了一杯,又把冯秘书的酒杯也倒满了,刚要倒自己的酒杯,乔本一坐不住了:
“局长,您的酒我替您倒上。”
有了刚才夏小年的经验教训,葛局长不像先前那样趾高气扬的了?人家夏大秘能替乔本一牵线,那一定是关系亲密,以后不能再小看这小子了?
他顺势把酒瓶递给了乔本一:
“那就麻烦你了小乔!”
乔本一边倒着酒边说:
“局长,您帮我这么大的忙,给您倒个酒是应该的!”
菜上齐了,酒也倒上了,几个人正式进入了酒局环节。
葛局长端起酒杯先敬了夏小年一杯,夏小年也很给面子,两个人碰了下杯子,各自一饮而尽,他还想再敬两个酒?被夏小年拦住了:
“葛局,咱可没有开局三杯酒的说法?再说了,我酒量真不行?冯秘书可是半斤不醉、一斤不倒的人物,你们俩多喝点。”
葛局长这次学乖了,先给自己找台阶:
“那你先歇一会儿,我和冯秘书大战三百回合!”
冯秘书确实有酒量,只不过平时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今天干脆就撒撒欢儿吧?
他把酒杯端起来:
“葛局,我冯运昌在春水工作了四年,你帮了我两次,兄弟我深表谢意,我借花献佛,敬你老哥一杯。”
葛局长连忙也端起酒杯:
“冯秘书,这些事情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算帮了你啥忙?咱兄弟俩同饮!”
两个人碰了碰杯子,同时举起酒杯,喝完又都亮了亮杯底表示没有藏奸?
接下来两人你来我往的又喝了几个,葛局长已经进入了状态,撸胳膊卷袖子的和冯秘书猜拳行令,酒局很快进入了白热化,葛局长趁着酒意,想和夏小年再喝一杯?
乔本一觉得自己服务的已经到位了?总不能一直让旁边的虎牙妹闲着?他把酒瓶递给了婉蓉。
婉蓉不光长得漂亮,还很有眼力见,赶忙又把三个人的酒杯倒满,葛局长端起酒杯:
“夏秘书,刚才你说山不转水转,现在是人不转酒转?当哥的说啥也得再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行不行?”
他不等夏小年拒绝,一饮而尽。
怎么说人家也是堂堂的区公安局长,一点面子不给会让人家下不来台阶?夏小年也不得不端起酒杯:
“感谢葛局的美意,这杯酒兄弟也干了,不过,我可真不能再喝了,要不然一会儿你们得把我抬回去了?”
他也一饮而尽。
葛局长今天格外的活跃,他端着已经倒满的酒,笑眯眯的说:
夏秘能陪我两杯酒,我心满意足。这酒局上都爱讲笑话,咱们老干喝也没意思?我趁着酒还热乎着给大家伙讲个小笑话!”
夏小年知道这些当领导的总爱在酒局上讲别的领导的一些糗事,反正是无聊,他愿意讲,那自己就愿意听!
冯秘书不光是自己爱讲笑话,也喜欢听别人讲一些官场趣事。
葛局长组织了一下语言:
“其实这是我前天在酒局上听的小笑话,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我们局办公室刘副主任的老妈以前在我们区医院上班,刘副主任十三四岁的时候很调皮,经常偷偷溜到医院搜刮他老妈的东西。有一回他在老妈的办公桌抽屉翻出来一个小纸袋,纸袋子里面还软绵绵的?他把那纸袋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两只白色的“气球”?这下子他高兴坏了?他偷偷的把两只“气球”拿走,来不及走到家,在大街上就把“气球”给吹了起来?路上有个老头就问:“小孩儿,你这气球怎么还有个奶头啊?”他一瞧,可不是咋地?“气球”的另一端一个羊奶头形状的东西格外鼓出了一部分?他也不懂这是啥东西?刚好有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路过,他就指着奶头问那个女人:“你知道这地方是干啥用的吗?”那女人的脸一下子红了:“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就会耍流氓?”旁边的老头不明白妇女为什么骂刘副主任流氓?他也很好奇,还亲自摸了摸那小奶头:“大妹子,这奶头是干嘛用的?我也想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