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留步。”中年男子忽然开口挽留道。
夏风闻言停住了脚步,回身看向他。
“刚才多有得罪,请公子见谅。”中年男子抱拳微微低头行了一礼。
“我接受你的道歉。”夏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从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来看,似乎是对我这类人有很大的防备,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见中年男子有些迟疑,夏风轻笑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
中年男子的防备之心太重了。
从这一点夏风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渔民。
所以夏风基本可以确定眼前的中年男子是斩杀十几名海盗的人。
中年男子有这样的能力,夏风已经生出了爱才之心。
当然,夏风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机会他已经给出去了,愿不愿意把握住那是中年男子自己的选择。
“公子都这么说了,我再隐瞒下去确实不应该,而且青青也快要到嫁人的年纪,她也有权知道真相。”中年男子沉默了许久,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他知道,季青青一直很想去看外面的世界。
他这些年一直在极力阻止。
但他越是阻止,越是激发季青青的叛逆之心。
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总有一天,他和季青青的矛盾也会爆发。
“公子请坐吧。”中年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夏风眉毛一挑,拉开木凳在煤炉旁坐了下来。
随后,中年男子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述说了起来。
他叫季博达。
十几年前曾经是朝廷驻守在洮州的水师提督。
大夏的水师编制和普通的军队不同。
大夏高级水师官职包括五个等级,由低到高分别是:提督、提举、使持节、翰林学士、大都督。
提督算是高级水师官职之中最低的。
而低级水师官职包括七个等级,由低到高分别是:都指挥使、指挥使、诸军指挥使、管军副使、管军使、管军使判官、管军都虞候。
那个时候大夏沿海的海盗猖獗,朝廷水师经常出海围剿海盗。
有一次季博达受命率领一支五百人的水师出海围剿海盗,但是却中了海盗埋伏。
五百人的水师几乎全军覆没。
因为战船是难得的战利品,所以海盗是舍不得把战船凿沉的。
他不得已之下躲在了战船一处隐秘的夹层中。
随着战船被拉回了海盗的老巢。
后来他趁着夜色离开了战船,并潜伏在海盗老巢所在的岛屿上。
也就在这期间,他听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消息。
洮州水师大都督竟然和这些海盗有勾结。
自己这五百人其实就是洮州水师大都督特意给海盗杀的,目的只是为了把战船送给海盗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得知这个消息的季博达心灰意冷。
后来他找到机会回到了陆地上之后,并没有返回水师驻地,而是离开了洮州府,南下来到了定州府,并在瀚海县隐居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将此事上报上去也没有途径。
就算有途径,能不能送到当时的皇帝手上也还是未知数。
后来他娶妻生子,有了季青青。
只可惜他的妻子在生下季青青之后很快就撒手人寰。
因为担心自己的行踪被暴露出去,所以这些年他很少离开这个渔村,也不让季青青离开渔村。
听完季博达的叙述,夏风却笑了起来。
“公子为何发笑?”季博达皱眉问道。
“你应该不知道大夏如今的局势吧?”夏风反问了一句。
季博达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清楚。”
这个渔村的信息闭塞,获取外界消息的来源只有《定州邸报》。
但《定州邸报》上很少有关于其他州府的信息。
虽然瀚海县也有一些外来的商人,但他们只是单纯的来做生意,所以也基本上不会说起其他州府的事情。
当然,肯定也会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消息在瀚海县城传播。
但季博达去县城的时候,除了购买所需的东西,基本上不会和他人交流,并且都不会在县城停留太久。
所以他并不知道如今大夏的局势。
“那我告诉你吧。”夏风说着,就把当今大夏的局势大概说了一下。
“什么?竟然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季博达听完夏风所说的大夏局势,瞬间就坐不住了。
“所以你现在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什么,因为洮州府的水师已经被福王掌控,那个水师大都督早就被福王斩杀了。”
“哈哈哈,杀得好!杀得好啊!”季博达眼眶中的泪水溢出,从脸颊滑落。
这些年他每每想到那五百人惨死的场景,就夜不能寐。
“兄弟们,你们可以安息了!”季博达用袖子擦掉自己的脸上的泪痕,哽咽道。
“爹,这些年辛苦你了。”季青青此时也是眼眶通红,看着季博达的目光中满是心疼。
如果不是今天自己父亲说出来,她和自己父亲的误会恐怕会一直持续下去。
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父亲的苦衷。
“青青,现在的威胁已经没有了,你想去哪里,爹都陪你去。”季博达慈爱看着季青青说道。
季青青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欣喜。
“想法很不错,但是你就打算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吗?”夏风眼见父女俩冰释前嫌,却忽然说道。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季博达闻言疑惑的看向了夏风。
“如果我猜的没错,斩杀十几名海盗,是你的手笔吧?”夏风并没有直接回答季博达的疑问,而是看着他问道。
“是的,不过这其中也有其他人的功劳。”季博达点了点头,不再隐瞒。
“如今大夏混乱四起,你就没有打算为康王出一份力吗?”夏风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毫不掩饰的问道。
“康王确实值得投奔,可是据我所知,康王并没有水师,我就算想为康王效力,也无用武之地,更何况康王不是我这种人想见就能见的。”季博达苦笑道。
现在他已经没必要隐藏了。
当然也想有所作为,为自己和自己的女儿搏一个前程。
但他也知道。
这只是个遥远的梦。
像康王那样的身份,他恐怕一辈子也不可能接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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