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顾银韵皱眉。
这里是翊府,顾钰却还要把她关着,难道是害怕她跑出翊府,傻傻地去找季寰不成?
见鬼,就算要找,她也不知道季寰在哪。
她除了轻功好些,身子骨却是一等一的弱,顾钰何必这样防着她。
“回小姐的话。”婉秋回到她刻板的语言定式中,“公子是为了小姐好,还请小姐不要多问。”
“是这样没错。”凌然探了颗头进来,“太子府失事,季寰失踪,顾公子怕您失去所爱寻死觅活的,这才让我们关着您呢。”
“毕竟……”
凌然挑眉,暗示地说道:“顾公子还有大事要忙,暂时没有精力亲自过来照看您。”
他没有明说顾钰在忙什么。
但顾银韵猜也能猜到了:“呵,兄长他很忙吗?”她讥谑地扯出个笑,“他该不会在忙着清除异己、登基称帝,接手整个白鸾帝国吧?”
凌然满脸惊愕,没想到顾银韵一猜即中。
他刚想问顾银韵是如何猜中的,却不料顾银韵已经看腻了他的嬉皮笑脸,“嘭”地把房门摔上。
“方才,你说你见过了兄长。”顾银韵看回地上跪着的婉秋,“兄长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她边说,边绕开屏风,行至屋后。
开窗一看,立即与屋后守着的侍卫撞了个面面相觑。侍卫默默举起兵器,而顾银韵默默关上窗户。
“……公子让奴婢照顾好小姐。”婉秋听见窗边的动静,不敢抬头,只恭顺地答道,“公子还说,今日事毕,就会来探望小姐。希望小姐能乖乖地待在房中,不要随意走动。”
她说话的功夫,顾银韵又开了几扇窗,撞见几个侍卫,然后悻悻地把窗户关上。
婉秋犹豫良久,大着胆子劝:
“小姐,您别试了,这个院子里里外外都是看守的侍卫,您逃不出去的。”
顾银韵没有理她,但在转了个圈、发现屋外到处都是守卫后,颓颓然坐回椅中,停下了有关逃跑的徒劳尝试。
“兄长说他今夜会来?”她问。
“回小姐的话。”婉秋答,“公子是这样说的。”
“好,那我就等着他。”
等着顾钰晚上过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她说个清楚。
“起来吧。”她挥挥手让婉秋别再跪着。
婉秋谢了恩,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脸一直谦卑地垂向地面,因此没有被顾银韵发现那糟糕惶恐的神色——
小姐还不知道,公子他好像……
完全变了个人。
阴冷残酷,非但不容分说地把姜也关了起来,还一剑刺伤了晟夏,用晟夏的性命威胁她,看管住小姐。
*
被关着不许出门,顾银韵就在卧房里喝茶看书消磨时间。
偶尔问一句太子府的情况,婉秋来来回回只说“火烧的很大”之类的话,别的一概都称“不知”。
得不到回答,顾银韵索性不再问她。
她一边想着季寰,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看书页,字一个都没看进去,时间却很快地流逝过去了。
傍晚时分,有侍卫送来晚膳。
顾银韵长了心眼,先让婉秋尝了,眼瞧着婉秋吃过东西,等了一刻钟还没咽气,才取来碗筷,夹了一些饭菜填饱肚子。
这不能说是她对婉秋心狠。
婉秋之前背叛了她,这次露面,也没表现出愧疚或者忏悔的意思,既然婉秋主动要淡去这段关系,那她也不强求。
真心换真心,一报还一报,她就此便对婉秋彻底封心锁爱,将其当做个无关紧要的奴婢。
奴婢为主子试毒,再正常不过。
刚尝了没有两口汤,外面忽然响起喧哗声,顾银韵被吸引去注意,推开窗户向外看了一看。
暮色沉沉,她没等到顾钰,却先等来了沈莹玉——
这位顾钰为换取沈家支持而娶进府中的正妻、翊府夫人,如果顾钰登基顺利的话,她还会成为帝国的皇后。
她推开窗时,沈莹玉正在与侍卫争执。
沈莹玉看上去很憔悴,昔日还算美丽的面容被内院黯淡的红光照得发暗、发胀,却在转头看见她时,脸上回光返照般歘地亮了起来。
“顾银韵!”她喊着她的名字,冲过来。
却被侍卫眼疾手快地拦住,只能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手臂,一个劲儿地往窗户这边伸来。
这模样,就好像她们是一对不被允许见面的苦命鸳鸯似的。
顾银韵心中发笑,欲要关上窗户,不再看沈莹玉那张滑稽可憎的脸,而且她的声音也难听极了,嗓子像是吞了炭一样,嘶哑干涩。
“顾银韵,季寰死了。”
就在这时,沈莹玉用她嘶哑干涩的嗓子大喊道。顾银韵一怔,关窗的手停顿在窗框上。
见她这样,沈莹玉得意地昂起头。
她在空中比了个向下挥刺的动作,绘声绘色地描述道:“我刺死了他,用我的短刀。他的心脏涌出了好多血,全部都溅在我的手上。”
屋中,顾银韵的脸顿时变得震颤而煞白。
看见她震骇的神情,沈莹玉心满意足、畅快不已,就连腹部的剑伤都显得没有那么痛了。
沈莹玉不久前才醒。
问了伺候的丫鬟才知道,是翊府的人把她救了回来,还把她安顿在内院里治疗休养。
她追问了两句,得知顾银韵也在府中。
于是兴奋地不顾剑伤未愈,就穿好衣服出了门,在山水回廊里兜转了两圈,寻到这处守卫森严的院落,接着更是成功找到了顾银韵。
她没杀掉季寰,但是不要紧,能骗过顾银韵就行。
她就是想要瞧见顾银韵这副心神恍惚、悲切难忍的可怜样子,她就是要踩顾银韵一头,证明她比她活得更好。
现今,她如愿以偿了。
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沈莹玉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这弧度越弯越大、越弯越大,甚至显出几分诡异与恶心。
“这里在吵什么?”
廊下响起矫健有力的步伐声,顾钰身姿挺拔而来,看到笑容猖狂的沈莹玉时,俶尔皱起了眉头。
一侍卫附耳与他低语几句。
顾钰听完,脸上现出厌恶的色彩,偏偏沈莹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没有发现,还想借着她来羞辱顾银韵一番。
“夫君。”她故作娇羞道,“太子殿下遇难,银韵妹妹感怀伤心,妾身正在安慰她呢。”
说着话,她娇滴滴要去揽顾钰的臂弯。
顾钰却嫌弃地避开,反手一个巴掌甩过去:“谁让你在这儿的?”他冷声命令左右的侍卫,“把她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