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你知道了,或许会更安全。
顾银韵怔怔地看着顾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在冷淡地把她排除在外,凶恶地警告她离季寰远一点,与沈莹玉卿卿我我把她气的不轻,害她心如死灰准备摆烂等死以后……
顾钰终于愿意松口说些什么了吗?
但时至今日,她其实已经不太想知道了呢。
顾银韵双臂环胸,把下巴抬得高高的:“我不想听。”
“别说气话。”顾钰笑着摇头,走到顾银韵身前,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微弯起身子宠溺地与她对视,“哥哥知道你想听。”
“子、子非鱼。”顾银韵磕磕巴巴地反驳道,“安知鱼想不想听?”
她最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在顾钰的温柔攻势下,顾银韵本就不算坚定的内心渐渐开始动摇,尽管竭力躲避顾钰亲昵的视线,她的面颊还是被烫红了一片。
“好吧,那、那就勉强听听。”她妥协。
顾钰轻刮她的鼻子:“好。”他直起身,不徐不疾道:“你的心脏没病。”
“……啊?”顾银韵不解。
顾钰酝酿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个?她的心脏没病?
回到翊府后,她根本没心思、也没心情在意自己心脏的问题,痛了那么多次,又吐了那么次血,她早就习惯了。
反正最后没死掉,就说明问题不大。
毕竟,若她真有什么心绞痛之类的怪毛病,以这个世界落后的医术水准,定然是治不好的。
所以不如不去想这件事,运气好就活,运气不好就死。
心脏一抽抽病死了,总比被恶犬一口口咬死来的迅速、也来的痛快。
顾钰却听不到她心中所想,背过身子,兀自继续道:“你的心脏会痛,是翊府对你的保护。我听姜爷爷说了,在六皇子府时,你很想不管不顾地进宫刺杀皇帝。”
顾银韵抿抿唇:“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那时情绪崩溃、状态差极了,一心求个解脱。现在想来,那些举动还挺可笑的。
但是,那与她的心脏又有什么关系呢?
“以你的身板,敢去刺杀皇帝,必然只会被横着抬出皇宫。”顾钰解释道,“你是翊府重要的一员,翊府不会放任你去送死。”
“……翊府?”顾银韵抓住关键。
顾钰的话中充斥着浓重的不协调感,怪异无比,在他口中,翊府好像不是他们身处的这座府邸,而更像是……
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人。
“是的,翊府。”顾钰肯定道,“我不是指脚下的这座宅邸,而是指……一种意志,超乎凡俗的意志。它守护着我们顾氏一族,而顾氏一族也世代守护着它。”
他转身看向顾银韵:“我知道突然说这个,你会很难理解……”
“我能理解。”顾银韵打断道。
她心里早有猜测与怀疑,只是因为原书中并未提到过这些玄幻的东西,所以她没有深想。
如今听顾钰主动提及,她反而感到释然。
“兄长,你所说的‘翊府’,它就在老宅里,对不对?”顾银韵问,“它是不是一团光?”
顾钰讶异挑眉。
直至此刻他才恍然发觉,从小到大总是需要他来保护的妹妹,已在不知不觉中,成长的如此敏锐而聪慧。
那些一块糖糕就能哄骗她好久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顾钰捏了捏眉心,百感交集。
“翊府的意志的确依附着老宅,千年前,这座府邸刚刚建成时,那抹意志便已存在了。”
“至于它是不是一团光。”顾钰没有疑惑顾银韵这个奇怪的说法,而只是微笑道,“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顾银韵:……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
她瞪了顾钰好久,也没换来对方的让步。
“好吧。”她耸耸肩,“我先不问了就是。”
无论如何,谜团总算被揭开了冰山一角。她心脏没病的这件事,也值得小小的高兴一下。
“翊府真坏啊。”顾银韵皱皱鼻子,抱怨道,“捏我的心脏,还害我吐血,这真的能算是一种保护吗?”
说到这,她忽然拧起眉头:“那我在灵寿镇的时候是为什么?我差点就要逃出去了,它为什么要害我被发现?”
“我也不明白。”顾钰道,“或许翊府有它自己的想法,它认为有留下你的必要。”
顾银韵很不甘心:“不行,你去问问它。”
严加拷问一番,若翊府说不出个好歹来,她就四处搜罗些火药,威胁把它炸了。
顾钰失笑:“不要胡闹,翊府不会说话。”
他按住顾银韵的头,阻止住她气势汹汹要去老宅寻仇的架势。
老宅位置不定,变换于廻廻长廊之中。若它不想被找到,银韵耗费整日的功夫,也难寻其踪,到时,她怕是要更气了。
他知该如何让银韵乖乖留在房间。
“银韵。”顾钰严肃了语气,“有关季寰的那边的事情,我还有许多要与你说。”
顾银韵愣住。
“我都回翊府了,还管季寰作甚。”她佯做不在意道,“兄长您不是也希望,我能离季寰远些吗?”
“可你仍然是季寰的太子妃。”顾钰道。
“既然逃不开他,那就来帮帮哥哥吧,好吗?”他循循劝诱道,“父母的仇还等着我们去报,要杀死皇帝,就必须迈过季寰这道槛。”
“可是皇帝不是头疾深重,快死了吗?”
这个疑惑,顾银韵之前也问过,但是那时,顾钰没有给她回答,而这一次……
顾钰沉下眸子,贴在她耳侧意味深长道:“银韵,你有没有想过,禅位礼或许只是一个骗人的幌子?”
顾银韵一愣,旋即被骇得手脚发凉。
她要么不想,要么就会想很多。顺着顾钰的假设思考下去,如果说禅位礼是假的……
皇帝在骗谁,有谁值得他去骗?
翊府中,他们惨死的双亲尚未瞑目,顾钰狼子野心、蠢蠢欲动,皇帝不是傻子,自然察觉的到。
所以,他只可能在针对翊府。
“兄长……”顾银韵喉咙发紧。
顾钰筹划的一切,不仅是复仇,更是为了自保吗?而为了自保,他们必须扳倒季寰、杀死皇帝。
“那为何不杀了季寰呢?”她颤声问。
季寰一死,老皇帝孤木难支。直接杀了季寰,是翊府最好、也是最痛快的解法。
“老皇帝手里捏着底牌,不到禅位礼那日,结局如何都还说不准。”顾钰却道,“与其让季寰死,不如让他处于我们的掌控之下。”
“什么?”
“季寰对你上心了,这很好。”顾钰轻抚她的发鬓,语气里带着几丝蛊惑的意味,“银韵,帮我、帮翊府,也是在帮你自己。”
“我相信你,不会陷入可笑的儿女情长。”
“你会站在哥哥的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