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体验小孩项目的穆重有苦说不出,只能愤愤将心里小小的不满发泄在陶泥上面。
他要做一个秦无寒模样的小陶人,再把表情捏丑一点以示自己的不满,最好再添一些猫猫耳朵和尾巴之类的部件,给严肃认真的小古板隔空体验一下什么是反差。
可惜想法不错,却终止在第一步捏泥人上面。
穆重看着手上黏糊糊的半液态泥浆,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他确实没有捏泥巴的经验,这东西和植物不一样,在他手上一点也不乖,怎么摆弄都会软塌塌的倒下来,连竖都竖不起来。
穆重:“……”
有点后悔,早知道以前就跟女娲进修一下这门手艺了。
幼稚的报复计划还没开始就半道崩殂,穆重彻底失去玩乐的热情,兴致缺缺地旁观其他小孩玩耍。
小花瓶、小碗、小兔子……还有个超进化成功的小崽子手搓出来惟妙惟肖的奥特曼。
高难度的尚且不看,就算是最差的那个都能弄出来富有想象力的一套碗筷用具,比泥巴都竖不起来的穆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穆重:“……”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卷的吗?
要不再试试?看小孩们做的还挺轻松,没道理他这里一点进展都没有。
秦无寒看出来穆重的兴致不高,搓泥巴的手法更是逐渐失去耐心,仿佛那团泥巴再不听话就要把它大卸八块。
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不自知的抿着,眉头也微微皱着,那副专注的样子像是在思考什么让他格外困扰的难题,强行按捺住的烦躁和认真纠缠在一起,看上去严肃却又有点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在小孩堆里的缘故,穆重的面部表情似乎也轻松幼稚了许多,至少他在花店的时候不可能露出这种明显展现心里波动的表情。
秦无寒偷偷笑一下,也捞过一团陶泥在手中摆弄,和手残党穆重不同,泥巴在他的手里格外听话,不一会儿就捏出一只像模像样的小猫。
穆重还在研究陶泥的水土比例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手上还有半个巴掌大小的陶土小猫。
小猫以一种悠闲的姿势团成一团,眼睛半眯着,长长的尾巴有一半被卧在身下,整只猫看上去慵懒又矜贵。
穆重看到陶猫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无寒:“你也来打击我?”
这么杀人诛心的吗?
秦无寒:“……”
秦无寒叹气,把猫塞这不解风情的家伙手里:“不是打击,是用来哄你的。”
刚刚眼睛都快要粘人家的奥特曼上去了。
穆重有些错愕,没想到秦无寒小猫是用来哄他的,接过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看着手里还在软的陶猫,虽然时间较短做工简单,但已经准确的把握住了猫咪的神韵,烧制上色后可以当一个很有意义价值的小摆件。
莫名的,心里有些触动,还有些痒痒软软的感觉。
穆重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以前和他说话的信徒从他这里寻求到心灵慰藉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类似于“安心”,“感动”的情绪,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从别人那里获得这种感觉。
说实话,有点新奇。
穆重毫不掩饰自己的感动,格外真诚地感慨:“这就是男妈妈的魅力吗?”
秦无寒:“……”
……
在游乐场边缘的地方,有一个挂满了残破红灯笼的破败楼阁,这座二层高的楼阁刻意模仿古式建筑的风格,外面的窗边还十分严谨的挂了一个风铃,萧条的破烂窗帘和那些灯笼一起随风摇晃。
乍一眼看过去和周围新颖有趣的娱乐设施格格不入,仿佛在繁华景园里堆放垃圾的杂货间,是少有的出乎意料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应当的建筑。
楼阁的大门上面挂着“鬼楼”的牌匾,似乎在无声控诉那些仅凭第一眼就擅自下结论的人——这里也是正经娱乐项目,不是杂货间!
这是游乐场必备的鬼屋!
一对小情侣走到鬼屋门前停下脚步,女生手里拿着一个草莓味的冰淇淋哐哐一顿炫,男生则是低头看手上的游乐园地图。
“就是这里了,网红低配版鬼楼,怎么会地图上的图不一样啊?”
他们一开始照着图片找的,走过这里的时候直接就略过去了,还是折回来才找对地方。
女生倒是不意外:“说明拍照的人有点本事在身上,这么破败的外观都能拍成雄伟故宫的样子,也不知道人家怎么找到那么刁钻的角度。”
男生看着这地方有些迟疑:“你真要去玩这个?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等一会儿进去了可就后悔不了了。”
女生加快自己炫冰淇淋的速度,还抽空回复自家男友:“那当然,你可是做足了功课的,还紧急训练了两天,保证NPC贴脸上都不会怕,一定给你一个可以依靠的伟岸肩膀!”
男生:“……行,行吧。”
他主要是担心这鬼楼的质量问题,毕竟外面这些设施都陈旧过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还原破败古楼的萧条感,这里的设施,不管是木头还是装饰的器具都已经脆弱不堪,跟个上了年纪的古迹一样,总觉得随时会发生坍塌事故。
但……应该是故意弄成这样的吧?
要是质量不合格估计早就被举报封锁了,不可能还在经营。
鬼楼的外面没有售票的工作人员,直到这对小情侣把虚掩的大门打开才找到在角落盖着报纸打盹的工作人员。
那是一个穿着很精致的女人,脸色有些发白,表情有些僵硬寡淡,单看衣着更像是来游乐场约会的游客,看脸又像熬夜加班午睡又被吵醒的加班党,怎么看都不像是守在鬼屋门前售票的工作人员。
在工作人员旁边有一个硕大的木制屏风,还挂着两个硕大的“自行付款”“自行进入”牌子,生怕来的人看不见。
地上还掉了一个同种类型的牌子,写着“主人外出”四个大字,表面还盖了一层灰尘,不仔细查看根本注意不到。
比如说忙着进去玩的小情侣就没有注意到这微不足道的细节,兴冲冲交钱买票,手拉着手就进了里面的门。
一阵冷风吹来,卷起了女人身上的报纸,啪一下吹落到地上,正好落在女人精美的高跟鞋旁边。
但是这位工作人员却没有去捡报纸,而是缓缓从躺着的姿势变更成坐着,随后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刚刚被打开的门。
她的眼中没有多少属于人类的情感,冰冷的仿佛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脑子的思考受到躯壳的限制而运作艰难,像是早就腐烂的肉团,历经重重险阻将看到的信息传递到负责思考的区域,科学的神经组织早已罢工,却又在玄学的力量下慢慢得出结论。
——刚刚,进去了,两个人。
——该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