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穆重正在层层云海当中,衣摆翻飞长发飘荡,就像古早神仙画本描述的那样,仙姿绰约的神仙亭亭袅袅驾鹤而来,于空中光芒四射普渡众生。
当然,并不是所有神仙都是举止优雅形行事端庄的,就比如说现在这位神仙正在一点都不优雅地痛击落水狗。
失了智的哮天比凡间得了疯病的恶犬还要恐怖,就算用藤蔓限制住它的行动,也会很快挣脱出来,一双冒着红光的狗眼死死盯着面前对峙的神仙,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穆重和那双冒红光的狗眼对视一瞬,胳膊上面一阵幻痛,仿佛已经被咬到了大动脉,下一秒血就会哗哗的喷出来,溅的他们一人一狗满身都是。
穆重嘴角一抽,手腕一翻捏了个诀,再次用藤蔓将那张狗嘴绑了起来。
无根而生的藤蔓在空中迅速生长,虽然单独的一根很脆弱,但量变引起质变,一大捆藤蔓尽数层层叠叠缠到狗子的身上,成功将这疯狂的恶犬暴力压制了下来。
穆重观察了一下,确定啸天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垂下的手都在轻微发抖。
长时间使用法术让穆重的身体有些吃不消,身体的种种不适也在用法力强行压制着,典型的拆西墙补东墙,这种方式对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是饮鸠止渴。
时间拖得越久,强行压制的反弹就越大,到时候再去到老吴面前,估计能当场来个真实版吐血三升,跟个人形喷泉一样噗噗噗。
穆重想象了一下自己变成喷泉噗噗喷水的样子,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地轻笑一下,仿佛身体虚弱到极致马上就能撅过去第二次坐化升天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可以说是非常的丧心病狂。
哮天虽然被迫兽性大发攻击力强了许多,但它的脑子不是很清醒,只会简单且直白的攻击方式,稍微用点巧劲耍个小手段就能将它制服。
但困难的不是哮天犬本身,而是导致它黑化成这样的东西。
穆重抽出一只手按两下自己隐隐开始发晕的太阳穴,心里大概估摸了一下自己还能撑多久,算出自己比啸天还能苟的时候才轻轻松了口气。
他从空间口袋里掏出干净的一次性手套和口罩,一边给自己上装备一边走近哮天,在后者越发警惕癫狂的目光中缓缓说出慈祥的话语。
“哮天别急,马上就给你检查。”
话音刚落,他的两只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探出去,一把捏住狗子的嘴巴,藤蔓应声松散,又在瞬间分成细小的两股,随着手的动作一起强行把狗嘴分开。
哮天犬:“!!!”
穆重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卡顿,看部位虽然很像牙医,但如果将重点放在他的行事作风和粗暴程度上,又像是给猪嘎蛋蛋的村里养殖户。
一样的手起刀落无比利索。
好在穆重不是养猪的,哮天犬也开了灵智,不是那种会吃大恭的犬,他俩种族不同语言不通,却又在冥冥之中相互放过了对方。
哮天犬:“嗷啊啊!!!”
狗子的嘴猛然发力闭合,要不是有藤蔓做了一下缓冲外加穆重反应及时,差点就咬到他的手了。
好吧,放过了却没完全放过。
到底是连话本里都赫赫有名的神犬,杨老二手底下的第一干将,那张嘴巴的咬合力可不是开玩笑,就算穆重是个神仙,稍不注意被咬一口都会缺胳膊断腿。
穆重再次把哮天的狗嘴强制掰开,掰到对方想咬却使不上力的程度才罢休。
他打开狗嘴后伸着脖子瞅了两眼,幻想着能看到一些附着死亡气息的东西,哪怕是一点踪迹或者小尾巴也行,他都能顺藤摸瓜把东西取出来。
可惜的是,他从狗子喉咙这里看进去什么都没有,要么是因为姿势不对,要么是那东西已经被哮天犬吞到了体内。
穆医生比较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但现在的他貌似没有更好的方法进行检查,要是普通狗子吞了什么不该吞的,还可以送去医院拍x光,但他们这种情况……
穆重沉默了好一会儿,只能状似哀伤的叹一口气,神仙生病还能找医仙救治,可神仙的狗生病了却要遭此歧视,这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吗?
来一个心智健全马克思考及格线以上的人都会骂一句,谁家医院会专门给神仙的狗单开一个科啊!
开了才是丧心病狂好不好?!
现在这个事就有点不妙啊。
穆重又按了两下自己那开始嗡嗡发疼的脑壳,只感觉这找上门的事儿都不容易。
要说仙家的医者,老吴或许有办法,虽说老爷子成神前是给人治病的,但按照他活到老学到老的性子,成神后去进修一下兽医这边的知识也不是没可能。
可他刚才为了让凡人免受波及跑的有点远,现在要是回去太浪费灵力了,到时候打个照面肯定就会当场变喷泉。
老吴是医生,纯奶妈没有半点战斗力;小雪是未成年小猫咪还被哮天犬种族血脉修为三方面全方位死死镇压着;秦无寒是凡人,身上的功德对哮天犬也没有作用……
他要是把狗子带回去了,这和把敌人带去自家水晶,顺便聚齐残血队友送对方一波团灭的憨憨有什么区别?
穆重垂下眼帘,消耗战打不起,群殴做不到,那现在就只能想想速战速决的方法了。
哮天犬还在不断挣扎,原本柔顺的毛毛因为战斗变得凌乱了不少,还沾上了许多灰尘杂草,带着死亡气息的黑烟不断从它体内溢出来,将原本威风凛凛的大狗侵蚀成暴躁癫狂的恶犬。
不知道是不是受这气息的影响,就连它脖子上的粉色爱心项圈都暗淡了许多,仿佛在哀悼主人的变化。
几百年的岁月都未曾使这项圈有过变化,现在却因为这黑气被冲刷出了不可磨灭的划痕。
穆重的目光一顿,随后又重重地落在那眼熟的项圈上,像是受到启发想起了什么,脑袋上突然“叮”的亮起一个灯泡。
他艰难地腾出一只手往兜里摸去,翻翻找找了好一会儿才从某个犄角旮旯里面刨出想要的东西——一个拇指大小的紫色迷你小葫芦。
小葫芦通身是玉石的质感,却轻的像是木头,上手一摸还带着点硌咯赖赖,也不知道是谁拿营养不良的小葫芦刷了层紫漆滥竽充数。
最关键的是这葫芦本来就是小小的一个,偏偏有人在葫芦腰上栓了一截红色细绳编的环网,给这本就粗糙的葫芦添了份多此一举且格格不入的精致。
长年没打理自家后仓库的穆重看到那红绳也是一愣,显然在现有的记忆中并没见过这套在葫芦上的精致玩意儿。
但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细想,当即掰着狗嘴就把小葫芦往人家嗓子眼里捅。
这玩意儿是很早以前穆重从别人那里搞到手的桃木葫芦,和哮天犬脖子上的那个粉色爱心出自同一个地方,因为使用的前提条件实在奇葩被扔仓库了。
他要不是被那粉爱心闪了一下也不会想起来。
制作这个小葫芦的桃木比不少神仙的年岁都要大,驱邪的能力那是杠杠的,当初就是被不知道哪个异想天开的制作者改装捣腾了一下,能力从“辟邪”直接捣腾成了“吸邪”。
但前提条件是,这小葫芦必须完全置身于邪气的最核心位置,稍微远个一两寸就没用了;还不能有其他东西干扰,就是说隔着衣服、皮肤、肥肉都不行;需要极长的冷却时间,还只能吸一种邪物……
当初穆重试了一下效果后还评价道,制作这玩意儿的人一定是个能工巧匠,对方脑海中畅游的奇思妙想也一定绚烂缤纷。
普通人还真造不出这种从外观到作用都一言难尽的东西。
而现在正在用葫芦的穆重惨遭曾经的自己打脸,一边脸疼一边尝试把葫芦从哮天的嗓子眼里抠出来。
距离还是太远了,完全达不到葫芦运作的前提条件,他只能先把葫芦抠出来栓根线,再让哮天直接把葫芦咽下去。
到时候等脏东西吸完了,再拽着线把葫芦从狗嘴里扯出来……
穆重找线的动作僵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让他陷入沉思:“……”
这葫芦是真的非要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