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池泰语重心长地说道:“只要公子您能协助他运功,每日坚持修炼一次,大约需要三年时间就能大功告成。然而,经过这长达三年的持续损耗,公子您恐怕将无法再自称为天下第一人了啊。”听到这里,章若楠心中猛地一震,但随即又放声大笑起来,“如今我双眼尽瞎,早就不配做那天下第一人了!就按这个办法去做吧。”
李池泰劝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公子再三思量啊。”
章若楠豪迈地笑着回答:“我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会更改!今晚就立刻开始行动。”李池泰见劝说无果,便不再多言,辞别而去。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过去了两年。在这两年里,因为章若楠毫不吝啬地运用自己全身的功力帮助楚云鹏驱散热毒,已经取得了显着的成效。楚云鹏最后一次发热昏倒,还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并且昏迷的时间非常短暂,仅仅一顿饭的功夫而已。
就武修功法成就方面而言,尽管楚云鹏天赋欠佳,但章若楠仍旧尽心尽力地教导他。然而,即便如此努力,距离章若楠心中期望的成果,也仅仅达成了一半罢了。
众所周知,章若楠可是现今举世无双的绝世奇才啊!既然他立志要将楚云鹏打造成第二个威震天下之人,那么就算楚云鹏天资再怎么愚钝不堪,犹如蠢猪一般,他也绝对不会感到气馁或者轻言放弃。
在章若楠严厉的鞭策之下,楚云鹏好几次都因为难以承受训练的艰苦而恳求停止修炼,但章若楠却丝毫没有理会这些,只是稍微减轻一些压力,让楚云鹏稍稍有喘息之机而已。
整整两年过去了,楚云鹏所学习到的武功,不过只有一门“追魂指”以及一套“追魂九控”罢了。单是练习“追魂指”这项功夫,楚云鹏就花费了足足六个月的时间,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关于这一指应该如何造势、怎样出招的技巧讲解,并不能代表楚云鹏已经掌握了其中精髓或具备多深的功力。
传说中的追魂九控共有九式掌法,每一式都蕴含着无尽玄妙和高深莫测的功力。而他则需要花费三到四个月的时间去钻研其中一掌,至今为止,他也仅仅掌握了五掌半而已。至于轻功以及其他兵器技法,更是尚未开始涉猎。然而,他却有着非凡的毅力和决心,整日埋头苦练、勤奋不懈,这种精神实属难得可贵。
今日用罢午膳后,闲来无事,李池泰来找章若楠有事禀报,并顺便闲聊几句。言谈之间,李池泰诚恳地规劝道:“公子啊,您即便不考虑自身的生死安危,但难道也不顾及一下少主人是否能够成长为一代翘楚吗?公子如此舍生忘死地帮他运功驱热,恐怕不用等到三年之后,公子您自己就已经难保平安了!其实此事原本不该由小人多嘴劝阻,但既然身为下人,就有责任提醒主子。公子啊,您这两年所经历的磨难,简直比过去的二十年还要艰辛......”
话未说完,章若楠迅速抬手示意他停止说话,说道:“张兄的好意我心里明白。小弟已是心力交瘁,唯有拼死一搏、至死方休!张兄请自便吧,小弟稍作休憩,稍后还需继续替他运功呢!”
李池泰深知他个性倔强,多说无益,无奈之下只得选择退出。
此时,更鼓已然敲响四下,明月高悬于中天之上,正是每夜章若楠照例要为楚云鹏散热驱毒之时。
章若楠如同往日一般来到楚云鹏房间门前,轻声呼唤道:“鹏儿,昨日教给你的那招‘山崩海啸’练习得如何?”他对楚云鹏修炼这门追魂九控十分上心,因此一开口便询问其进展状况。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楚云鹏并未回应他的问话。章若楠略感诧异,稍稍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但楚云鹏依旧沉默不语。
他心生疑惑,侧耳倾听,发现屋内竟悄然无声。稍作思考后,他突然恍然大悟,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运气丹田,高声大喊道:“张兄,张兄!”
没过多久,李池泰听到呼喊声迅速赶来,施礼完毕后,恭敬地问道:“不知公子有何指示?”
章若楠怒目圆睁,声音洪亮地说道:“你快去查看一下他的房间内是否有异样之处!”
李池泰点亮油灯后,一眼便看见桌子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封没有封口的信,信封外面写着:“留呈干爹大人安启”几个字。他恭敬地垂下双手,向章若楠禀报情况。
章若楠脸色阴沉,低声说道:“把信念给我听!”
李池泰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清了清嗓子,开始念起来:“干爹:我之前并不知晓您帮助我练功竟然会耗费如此之多的内功,更不知道这需要长达三年的时间才能恢复。怪只怪我太过愚钝,辜负了您对我的殷切期望,恐怕此生无望成为像您一样纵横天下之人!今日张伯伯劝解您的那些话语,我也全都听到了。
因此,我下定决心离开这里,以免连累您丢了性命。此次出门,我只有两个心愿未了,其一便是运送我父亲的遗体回乡妥善安葬;其二则是挖出昊连蓉姑的右眼,以报您心头之恨。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原谅我的不孝之举。即便您四处寻找,恐也难以觅得我的踪迹,还望义父保重身体。鹏儿敬上。XX 月 XX 日。”
章若楠听完,立刻高声喊道:“李池泰,你马上替我将他寻回!”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与恼怒。
李池泰弯下腰恭敬地回答说:“公子请不要生气,小人这次前去寻找小主人,如果他不愿意回家,那小人势必要动手强行带他回来。小人曾经发过誓,只要公子还活着一天,小人就绝不会谈论武功之事。这件事情公子您早就知道了,还希望公子能够明白小人的苦衷啊。”
章若楠听后停顿了一下,突然间发出一阵愤怒的大笑声说道:“普天之下,唯一能够接住我七招的人,也就只有你张真宇一个人而已。那个时候我还好端端的,眼睛也没有失明。可是现在呢,我不仅双眼都废掉了,连内力也消耗掉了十之七八。以你的本事来说,完全可以轻松战胜我这个废人了,就算我没有死,你不也已经成为了当今天下第一高手了吗?又何必非要等着我自己死掉呢!”
他所言无半句虚假,李池泰心里自然明白得很,但李池泰却不愿趁人之危,依旧恭恭敬敬地说道:“小人对公子您的武功修炼法门实在是钦佩至极,这才甘愿屈尊侍奉左右。整整十二年过去了,小人从未起过任何不当之心。虽然如今小人身份低微,只是个奴仆罢了,但从前毕竟也算是有些名望之人。小人还是那句话,只要公子一天尚存人世,小人就决不会谈论半句与武学相关之事;哪怕公子已经生命垂危、气若游丝,小人也绝对不敢有任何轻率举动,还望公子能够体察小人的一片忠心。”
章若楠问道:“若是我果真到了垂死边缘,恰逢强敌来袭之时,你会作何打算?”
李池泰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回答道:“小人会立刻召集本门中的各路高手,由他们去应对敌人。”
接着,李池泰又补充道:“这或许就是小人的宿命吧。”
章若楠脸色一沉,缓缓说道:“难道说,非得等到这世间再无人能战胜你时,你才肯重出江湖吗?”
李池泰弓着身子回答说:“公子您真是英明睿智、洞察一切啊。”
章若楠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冷笑着说:“你哪里是要等到我自然死亡之后才谈论武功之事呢?分明就是害怕我将楚云鹏培养成天下第一高手后,你就没有借口推脱不去把他找回来了!”
李池泰连忙辩解道:“小人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章若楠再次冷笑一声,说道:“算你识相,实话告诉你吧,如今楚云鹏所取得的成就,与你相比已经难分伯仲,如果你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么此生此世,都别再妄想能够畅谈武学之道了!”
听到这话,李池泰的眉毛和胡须微微颤动,显然心中已是怒不可遏,但转瞬间,他又恢复了平静,缓缓地说:“只可惜小人现在身体不便,无法与人交手,要不然还真愿意冒这个险去试一试。”
章若楠见状,便顺水推舟地说:“既然你并不在意楚云鹏的成就高低,那就派你的儿子想办法把他找回来吧。”
李池泰说道:“只要公子您有这个想法,小人我就跑这一趟。只是小人有三个条件:其一,就算此次我能追上少爷,也请恕我不能动武强行将他带回来;其二,小人需要借用一张人皮面具,以防万一;其三,小人可以保证帮您传话给我家少爷,但无法确保一定能够办成此事。”
章若楠大手一挥,回答道:“都听你的,立刻动身吧。”
李池泰听到这话,马上开始收拾行李,并向他人讨要了一张面罩,趁着夜色匆匆离开了野马山。
再说楚云鹏离家出走后,担心他的义父会顺着风华走过的路追赶上来,于是改变方向朝着东北方前进。
此时正值冬末春初之际,贵州的天气依旧寒冷,大家基本上都是穿着棉衣棉裤。可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绸衫,如此与众不同自然格外引人注意。
楚云鹏就这样走了好几天,这天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位于湖南西部的一个小镇——林峰域。
林峰域虽然只是会同县下属的一个集镇,但由于它是木材的集散中心,因此异常繁荣昌盛,其规模和热闹程度远超会同县城数倍之多。
楚云鹏走进镇子里四处观望,只见到处都是茶楼和酒馆,不仅数量众多,而且每一处都气势恢宏、不同凡响。就算是那些比较大的县城,恐怕也没有这般景象!此时此刻,他感到腹中略微有些饥饿,于是迈步走进一家名为“醉宾楼”的酒馆,并登上二楼找了个座位坐下。
楚云鹏今年不过十五六岁而已,但他的身高却已经和一般十七八岁的人相差无几。店主见有客人上门,赶忙上前热情地打招呼。楚云鹏随意点了一些酒菜后,便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此时正值晚餐时间,楼上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七成左右的顾客。楚云鹏环视一圈,发现很多正在喝酒吃饭的客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偷偷瞄着自己。其实,他这一路走来早就习惯了被人这样注视,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绸缎长衫太过显眼所致。对此,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甚至还反过来仔细端详起其他人来。
楚云鹏目光扫过全场,发现靠右面桌上坐着两位来自魂梦域的神秘人物,而左面桌旁则围坐着四名生意人模样的男子;正对着他的方向,则坐着一老一小两人。那位老者看上去约摸五六十岁光景,胡须随风飘动,面容和蔼可亲;身旁的小姑娘大约只有十四五岁,容貌姣好清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闪烁着聪慧的光芒,脸颊两侧各有一个深邃迷人的酒窝,两条长达一尺的乌黑发辫整齐地垂落在背后,让人只需看上一眼,便情不自禁地心生喜爱之情。
再看其他几桌,似乎都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角色存在。
楚云鹏吃完饭后,正准备结账离开,忽然听到楼梯处传来一阵轻微响动声。紧接着,两名女子相继走上楼来。走在前方的是一名年约四十上下的女修士,身后紧跟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妙龄少女。
二女刚刚现身,楚云鹏就注意到右边那两个魂梦域的人立刻对她们怒目而视。然而,那名女修士对此并未在意,倒是她身后的少女微微皱起眉头,冷哼了一声作为回应。楚云鹏心中好奇不已,于是停下了原本要离开的脚步。
两名来自魂梦域的人中,其中一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一脸愤怒地朝着少女吼道:“你哼什么?”
少女猛地回过头来,柳眉倒竖,娇嗔怒斥道:“本姑娘喜欢哼,就要哼,关你何事?呸!”话音未落,她果真又轻轻哼了一声。
那络腮胡子顿时怒不可遏,跳将起来,隔着桌子对着少女就是一拳挥出!
少女身形敏捷地一闪而过,并准备立刻回击,但就在这时,那位中年女修士却突然转过身来,眼神冰冷地说道:“丰南润,你们究竟想怎么样,不妨直说,何必如此藏头露尾,尽做些卑鄙无耻之事。”
被称为丰南润的络腮胡子同样怒气冲冲地回应道:“你这竹溪派的臭娘们儿,还有那威虎林鹤,才是真正阴险狡诈之徒,把我们骗得好惨啊!自己不知羞耻反倒血口喷人!”
中年女修闻言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怒喝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污蔑我竹溪派骗人?若不给我一个说法,休怪我手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