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质文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李知岱的话有何深意,结合李知衡给的消息,心里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但,这怎么可能?这才不到一年,父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扛不住了?母后呢?母后又如何了?贺质文现在思绪很杂乱,有些期盼和恐惧着婚礼的到来。
“他知道了?李知岱干的?”安乐眉心微蹙,李知岱还真是难成大事,若是贺质文,绝不会这么做。
“是,消息上说他们在加紧探查,而且信件越来越多,没办法全部拦截,为了不让那边察觉出什么,奴婢已经让他们放弃拦截了。”晴岚汇报着近况和自己的举措,虽说公主给了自己很大的权限,但有些事还是应由公主定夺。
“通知苏鹰,准备放弃那家伙,换个身份去贺质文母后身边,不需要做其他的,等我吩咐。”
“是,另外,太子已经派人去金陵了,贺质文动作很快,公主,我们是否要将安排提前?”
“不必,最近动作太多容易被父皇盯上,按原计划等婚礼后再说。对了,今日洛宫羽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那位来洛邑很低调,也跟他一样足不出户。”
“准备一下,别让人知道了。”
“季小公子几个月前就一直想见您,奴婢已经帮您约他今天在雁塔见面,雁塔的密道前段时间也重新检查过,没问题,您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够了,走吧。”
晴岚帮安乐整理了衣裙,跟着安乐出了院子,马车早就备下了,车上也备好茶水糕点,座位旁还有一套不怎么起眼的衣裙。
“见过公主。”
季松有些拘谨,他还以为公主根本就懒得理他,没想到居然真的见了他,不过为什么不是在公主府或者是酒楼,而是在这里?
“季小公子,别来无恙,陪本宫走走?”安乐说完也没等对方回答,直接抬脚往塔里去了。
季松不敢怠慢,直接跟了上去。雁塔也算是洛邑比较有人气的地方,今天的人也不少,季松跟在安乐身边几度想开口,但几番踌躇后终是没能说出来。最终安乐停了下来,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季松。
“季小公子连着几个月给本宫递拜帖不会就是想与本宫走走吧?”
季松垂下头,他有些害怕,安乐公主身上的气势太强了,比君大将军还可怕。君伯父身上是一种杀伐之气,但平常也是收敛着的,再加上君伯父是儒将的关系,平常其实很是亲切,一点也不吓人。但安乐公主身上却是一种来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威慑,明明什么话也没说,连眼神都没有变化,只是简简单单的盯着,但心里就是止不住的害怕和恐惧。
“知道你为什么害怕吗?”
安乐向前一步,捏住季松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因为本宫是安乐,是一句话就能决定你和你家生死的人,你害怕的不是本宫,而是本宫身上的权势,是你家无能为力无法反抗。所以,你想要的是什么?”说完安乐松手,直接离开了。
季松在安乐靠近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想后退,等对方松开自己后才想起来大口喘气,平复自己的心跳。看见安乐离开本想想出声,却被晴岚拦住了。
“季小公子,殿下要离开一会儿,正好看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继续交谈,不如在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调整一下。”晴岚微笑着把人请到一边,亲自倒了杯茶,让他老实下来。
“师妹,我最近新作了首曲子,可要试试?”
“待会吧,瞧,来客了。”
“真是扫兴。”
“抱歉了,洛楼主,今日不请自来,改日向你赔罪。”
“你别来就是最好的礼物,我这儿庙小,公主可别来了。”
“那可真是让人伤心,不知道贺质文是否受欢迎呢?”
“他现在来一样不欢迎。”
“是吗?”
安乐一边聊着一边落座,安凝雪倒是没说话,只是好笑的看着这两人互相试探,给了安凝雪一杯茶,又给洛宫羽续了一杯。
“不知公主今日前来可有什么疑惑?亦或是有时需要我帮忙?”安凝雪柔声开口,淡淡的笑容让人心生愉悦,忍不住的想放下心防跟她倾诉。
安乐端起茶杯,转动几番,终是没有入口。
“本宫,今日来只是想确定一件事。安凝雪,当年的话,可曾有悔?”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安凝雪身上,安乐是紧张,洛宫羽是询问,千珏是担忧加一点恐惧,夕霞则是坚定,所有人都无比关注安凝雪的答案。
“未曾。那么,你呢?你的答案可曾变过?”安凝雪依然温柔的笑着,眼神还是那么包容。
“我是你亲手成就的,岂会让你失望?”安乐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张扬的笑了笑。
洛宫羽听了师妹的回答若有所思,千珏则是放下了心,唯有夕霞,依旧坚定的看着自己的小姐。
“好了,人都走了,怎么还这副样子,接下来是那些人的事,与我们没多大关系了。”
安凝雪轻笑一声:“师兄,不是要给我看你的新作?”
安乐走后不一会宅子又恢复了先前轻松愉快的氛围,而安乐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答案,脚步都轻快不少。
安乐回来时季松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晴岚见公主回来立刻帮着检查公主身上有什么错漏之处,发现没有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他一直这样?”
“是。”晴岚心里叹了口气,季松性格自卑懦弱,明明想做出改变,但仅仅是被公主震慑一下就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连这点勇气和承受力都没有能成什么事?
“季松,想好了吗?”
季松被惊了一跳,反应过来慌忙请罪:“公主恕罪,草民......”
“本宫问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季松又开始踌躇起来,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缺陷,但他真的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说出口。他想做出改变,但多年的那些经历已经变成粗壮的锁链,坚固的牢笼死死地把他困在那里了。他想挣脱,可他却害怕受伤,不敢去拼个头破血流,或许他就是这么没用的一个人吧。
安乐见状,气笑了。若不是因为君无忧,她还真没这么多时间管他。最后只给了他一句话:“看来你还没想好,本宫最近要准备婚礼,你有什么事在那之后再来吧,今日就到这里,回去吧。”
“是。”季松默默低头,也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的跟在安乐后面。
安乐上马车前叹了口气,最后给了季松一句话:“无论你想要什么,那条路都是艰难无比的,你要面对的刁难、恶意只多不少,若你没这个勇气和承受力,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