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静当时没有告诉白浩喆的是,她过去22年的生活一直很艰难。她刚刚断绝了与那个懦弱的母亲和残暴的继父的联系,终于可以自己挣钱并全额支配自己的收入。她再也不用忍受酒醉的继父的虐待和嘲笑了。
对任静来说,白浩喆是她生活中的第一束光明。她以为自己终于迎来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刻,幻想着无数温馨的日子。她计划再努力工作几年,存下一笔钱,然后买套小房子。两室就行,二手房也行,阳台向阳就行。
她憧憬着阳台上满是灿烂的向日葵,而她,就跟这一群向日葵一样,今后向阳而生。白浩喆下班回家早,他们就一起做饭家务;回家晚,她就做好晚饭等他回家。房子虽小,但小有小的好,浩喆说了他会包揽拖地洗碗,浩喆就不用拖地太久太辛苦了。
在休息日,他们也可以偶尔奢侈一下,去餐馆吃顿大餐或者看场电影。任静甚至已经给未来的二胎取好了小名。
任静万万没想到,这一段温暖的小幸福竟然如此短暂,转瞬间就化为泡影。却正是这一抹光明,紧推着她一步步走向了阿鼻地狱。
一步错,步步错。
某一天,白浩喆告诉任静说他接到了一个大客户,如果成交的话,他可以得到一万多的提成。他请求任静帮忙,而任静自然愿意帮助他。一万多的钱,对他们来说足够支付一年的房租了。
所谓的帮忙,就是陪那个大客户喝酒,无非也就是回到任静过去的老本行,她对此并不陌生。她陪着他们去了KTV,因为有白浩喆在场,她没有太多警惕心,而且她迫切地想帮助浩喆完成这个大客户的交易。于是她陪他们一直喝,一直喝,还给他们跳舞,不断地跳……直到最后喝得不省人事,被他们带到了酒店……
那个晚上之后,任静对白浩喆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愤怒,白浩喆竟然为了他的客户,把她给“贡献”出去了。
毫无疑问,任静立刻提出了分手。
白浩喆哭着、跪着、抱住任静的大腿,恳求她别离开。他哭着说:"我当时也喝多了,真的不是故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勉强接受。人家达官显贵的,对他们来说,我们就像蚂蚁一样可以轻易捏死……你还有我,我不嫌弃你。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
任静的脑海一片混乱,耳边嗡嗡作响。
白浩喆见任静逐渐平静下来,立刻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那个上个月任静曾多次徘徊过的专柜口红套装,还有周大某的999足金项链。
任静静静地听着,她的心已经变得冷漠而疲惫。她试图相信白浩喆的话,希望他能够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道歉。
“静静,静静,你看看,你快看。这是你之前看上的口红啊,快试试,多好看啊…… 我真的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努力工作还不是想尽快给你一个家吗?你看,我们又距离买房近了一步。”白浩喆一把搂过任静,让任静的头埋在他宽大的臂弯中,轻拍安抚着小声抽泣的任静。
任静当时就这样傻傻地相信了,相信了白浩喆满嘴喷的粪,也没有再提分手的事情。
过了一个月,白浩喆又说跟任静接到了大客户,让任静再帮帮他。任静心如死灰,诚不想还有第二次。白浩喆过来打商量,嬉皮笑脸抱着任静哄,口口声声都是未来。
“随你吧,已经有了第一次,我还能拒绝吗?”任静多想白浩喆回一句“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是我错了。”
谁知,白浩喆死乞白赖凑上来亲了一口任静,说:“亲爱的最好了,爱死你了。你就想着,已经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真无所谓的了。也是一种新的体验对不对?为了我们的以后,对不对?”
“为了我们的以后”,就这句,任静再次答应了,奔赴了那场已知的刑场,又一次被他亲手送上了客户的床。
两次之后,任静好像已经对这种事情麻木了,为了让浩喆赚更多的钱,为了“我们的以后”,这一年里,任静陪了他十几个不同的客户,有的一次草草了事,有的翻来覆去彻夜巫云到天明。甚至有时白浩喆也会加入客户们,共赴云雨不歇停。这一年,白浩喆连续每月业绩第一,升职成了店长。任静对他言听计从,乖得像他的一条狗,本以为这样毫无下限的讨他欢心,他就能真心相待,结果愈久愈清晰。
很多时候,尤其生活一停下来,任静就会想,自己心心念念的浩喆究竟是真的爱,还是只是在利用自己。他口口声声喊着“宝宝”,却一手把自己的“宝宝”送给他人骑。
任静深陷痛苦的循环中,她感到自己的尊严和自尊已经被践踏得粉碎。她意识到白浩喆并不是真心对待她,他只是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任静感到绝望和无助,她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和决定。她感到自己被困在一个毫无出路的局面中,无法摆脱这个虚假的关系。
直到最后,任静终于在白浩喆几个月没回家后,咬咬牙忍不住问出了那句“是不是自始至终就没爱过我”。换来白浩喆一句:“说实话,确实爱过。”
“爱过。”三年来无底线地退让,满足,换来一句“爱过”。“呵!真讽刺,我早该想到的。”任静痴痴地笑了,胡乱摸了一把满脸的温热,看着镜子中刚刚25岁就憔悴不已的脸,痴痴地笑了。
“我对你的爱始终没变过。”任静颤抖着双手,泪眼密布到看不清手机。
“我们到此为止吧”
“以后还可以做朋友”
“不要,不要做朋友(哭脸)”任静全身抖动得厉害,一遍又一遍地发起语音聊天。
“对方已拒绝”
“对方已拒绝”
任静慌得不能自已,傻傻地看着这五个字,感觉到心口闷得像压了一堵墙。
“大半夜别打了好不好”任静很难想象,还是那个文质彬彬西装革履的头像,竟然讲出那么不耐烦的言语。
“你接啊”,任静隔着屏幕仿佛都在咆哮。
“我没法接”,任静的眼前把这四个字逐字放大,脑子里也反复回音这四个字。“为什么‘没法接’?是因为……她在旁边吗?那我又算什么?我这三年又算什么呢?”
“你再打我拉黑了”,任静看到这几个字后,瞳孔地震,忍不住地继续语音通话。
“对方已拒绝”
“对方已拒绝”
“对方已拒绝”
“未接通”
“我不打了”,简单的四个字旁边跟了个艳红的感叹号,“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我错了,你别拉黑我(哭,哭)”,红色感叹号,“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我心好痛,真的好难受”,红色感叹号,“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我不能没有你”,红色感叹号,“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任静难以置信地反复确认着那一个个鲜红的感叹号,仿佛一个个都在嘲笑着她任静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