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田雨苦涩道:“这手机是我媳妇的,她人不在了,可我儿子……”
怀里的婴儿仿佛被声音吓到,不安的哼唧了两声。
田雨脸色大变,忙闭嘴哄起了婴儿。
好一会才把婴儿又哄睡着,田雨这才犹豫着小小声道:“主播,我儿子有点……不太正常,您能帮忙给看看吗?”
桃夭直视着他:“仅仅是不正常吗?”
田雨心里一咯噔,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吭哧了半天才道:“没错,他是我老婆死后生的。”
「棺材子?宋慈?」
「什么宋慈,这是鬼婴!」
「怪不得这男的一副阳气不足的面相。」
田雨见瞒不住了,索性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他原本是个农民工,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地打工。
他老婆毛小草怀孕前期反应强烈,他爹娘死的早,就一个姐姐还嫁到邻村去了,他只能停了工作留在家里照顾毛小草。
田雨别的毛病没有,就是酷爱喝点小酒。
毛小草反应强烈时他尚且每晚没断过酒,等她反应好些时,田雨更是每晚约几个朋友或在家或出去喝两杯。
当然,大多数都是约出去。
那晚田雨把晚饭给毛小草做好后,擦擦手留下句出去逛逛就走了。
毛小草知道他是又出去喝酒了,可那天她娘家爸妈刚来看过她。
她趁机问她妈能不能在她生产后来照顾她下她的月子。
毛母闻言脸色有些犹豫。
毛小草赶紧道:“我大姑姐有家有口,光孩子就有三个,小的那个才刚会走,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
毛母看了眼自己闺女,叹口气:“你不是不知道你兄弟媳妇在娘家养的娇气,饭也不会做,我要是来了,她跟你兄弟在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到时候再回了娘家,你兄弟他……”
听到这,毛小草基本上已经听明白了她妈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不能来照顾她坐月子。
说什么怕她弟媳回娘家,其实就是不舍得她爹和她弟弟在家没人照顾。
想到这,毛小草难免在心里怨起了母亲的偏心。
母女俩面上没什么,实际上不欢而散。
本想着晚上跟田雨抱怨两句让他给自己宽宽心。
谁知道他一心就知道喝酒,饭都不等自己吃完就出去找人喝酒了。
毛小草心里憋闷,饭吃了一半更觉悲从中来。
凭什么,凭什么妈她心里全是弟弟?
难道自己嫁出去就真的和娘家没关系了?
连照顾自己坐月子都不行。
还不是重男轻女!
毛小草越想越气,索性也不吃饭了,扶着肚子就出了门。
她漫无目的的在村子里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村里的池塘边上。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散发着柔和而清亮的光芒,光芒洒落在池塘里,宛如银盘一样,神秘又迷人。
毛小草不觉间就看入了迷,她一步步靠近池塘边,月亮仿佛近在咫尺。
那柔和的光芒让她想起了母爱。
自己也快做妈妈了,以后不管生男生女,她一定要做到不偏不倚,对儿女都一视同仁。
至少,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平对待,她肯定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再重新体验一遍。
“啊!”
临近冬日的河岸冻得有些硬,浮浮的一层散沙铺在硬邦邦的河床上。
毛小草一不留神,脚下踩到一处凸起。
最要命的是那凸起随着她的惊慌失措又往前滚动了些许。
噗通~
田雨醉醺醺的被人找到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他脚步不稳的冲到池塘边时,看到的是妻子挺着大肚子湿漉漉的躺在岸边。
有村里的老人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转过了身子,口中还唾道:“喝,喝,把老婆孩子都喝死了。”
人群里一个同样湿漉漉的中年汉子原本正在拧衣服上的水,见他来了二话不说揪住他的领子就是两巴掌:“天天就知道喝!就知道喝!这下好了吧,老婆孩子都没了!”
打田雨的是他本家的一个叔叔,也是刚才负责下河捞人的主力之一。
田雨被这两巴掌打得回过了神,噗通跪在地上求道:“叔,我错了,你赶紧救救小草,赶紧救救小草,她还怀着孩子呢。”
他本家叔叔本来心里恨的紧,看到这一出心里又有些不忍了,这哪是他们不救?
早在田雨过来前在场不少人已经救过了,可是毛小草落水时间太久,被发现时人已经浮上来了,也幸好这水塘是死的,不然毛小草这会子不知道已经飘到哪去了。
田雨那夜像疯了一样,跪这个求那个。
一直闹腾到医院来人亲口宣布了毛小草的死讯,田雨才安静下来。
一个村子里住着,半个村的人都有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
丧事自然有人帮忙打理。
田雨自从毛小草没了以后就跟丢了魂一样呆呆的坐在一边,也不喝酒了,偶尔有人找他拿主意,他也是半晌才丢出一句“你看着办就好。”
直到出殡,眼看着送殡的队伍走了。
田雨按规矩是不用去的。
他才从失魂落魄里回过神,狠狠给了自己十几个耳光。
这十几耳光打下去是脸也肿了,牙也松了。
等送殡的人们回来看到他这副模样,谁也没说什么。
只在心里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来着。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姐姐田苗和婆家说好了,在家里陪他几天。
田家的祖坟离村子里的大路没多远,旁边还有几家养殖场。
也就是出殡后三天的夜里,北风吹的空气中猎猎作响,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夜猫子的嚎叫,听的瘆人极了。
张老太一家都住在养鸡场,都说人老精,鬼老灵。
张老太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心里一直突突的跳着,好像随时要有什么事发生的样子。
张金生起来上厕所时听到老娘在床上来回翻身的声音,抬手看看手机,已经夜里十二点了,往常这个时候他老娘早就睡了。
他是个孝子,知道老人都怕过冬,特意把老娘带在身边,就是为了方便随时照顾她的身体。
邦邦邦~
张金生敲敲窗:“娘,你咋还不睡?”
张老太闻声也披着袄子坐了起来:“是金生吧?你进来,我今天也不知道咋了,心里一直突突的厉害。”
冬天天气冷,好多老人都容易犯心血管疾病。
张金生一听顿觉非同小可,赶紧推门进去,打开灯后紧张的摸了摸暖气,热乎乎的,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坐到床边道:“咋了,娘,是不是哪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