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张帆崴了脚,周四晚上没办法到现场去协助杨柳录制节目。所以,他只能等到节目播出的时候再从电视上观看。
周六晚上,张帆老早就守在了电视机前,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观看自己首次参与制作的电视节目了。
时针走到了八点,一段广告之后,一身白色西装的主持人登场了。她先是简短地介绍了一下本节目的主要内容,然后便将画面切换到了首次采访许文山的片段。
这一段的内容保留的比较完整,基本没有什么删减。VCR播完后,许文山又出现在了录制现场现身说法。现场的来宾也纷纷对许文山的遭遇表示同情。
但令许文山没有想到的是,之后,电视台竟然放出了采访他家人的片段。
单从许文山脸上震惊的表情来看,张帆便能推测出这件事杨柳没有和他商量过,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告诉过许文山她采访了他的家人。
此时,舆论风向已经有所转变,人们纷纷开始质疑许文山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并对他的性取向产生了怀疑,还说了一些非常难听的话。
不过到这里为止,张帆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直到画面切换到了第二次到许文山家中采访他的片段。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许文山客厅里的那面破墙。然后是一段许文山的自述:他说,他时常听见客厅的墙壁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可是当他把墙凿开以后,里面却又什么都没有。
此外,他还说自己经常在半夜听见妻子房间里传来男女交欢的声音,可进去之后却发现妻子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并且他找遍了家中所有角落都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
但他们却没有向观众展示许文山提供的监控画面,也剪去了许文山说,自己回到房间以后发现原本关上的窗户被人打开了的片段。
最后,镜头给了床头柜上抗躁郁症的药物一个特写。杨柳还添油加醋地解读了许文山为什么一个人在家也要锁上自己卧室的房门。
她说,是因为许文山有非常严重的被害妄想症。那些所谓的奇怪声音都是他的幻觉。至于他口中想要害死他的家人也都是子虚乌有。
而现场的各种专家们也纷纷表示,许文山的症状就是典型的被害妄想症。他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所以他的话根本不能相信。
此番言论一出现场一片哗然。毕竟许文山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刚出场时给观众的印象也是彬彬有礼,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可想而知他之后会遭到怎样的非议。
张帆皱着眉头地看完了全部内容,他愤怒地关掉了电视机并将遥控器扔到了一边。
虽然,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比起事实的真相人们更加关注节目效果。但他仍旧非常讨厌杨柳这种为了收视率不择手段的做法。
同时,他也对许文山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做,但许文山可不会这么认为,毕竟他也是参与者之一。
不出所料,节目播出后效果非常好,甚至冲上了收视率第一名。网络上讨论这件事的人也越来越多,还霸榜了好几天的热搜。
而这档节目的女主持人杨柳也因为完美的身材和姣好的容貌借机火了一把。杨柳的事业蒸蒸日上,但许文山的事业却一落千丈。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许文山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合作伙伴不再信任他,纷纷以各种理由跟他解除了合约。公司里的员工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背地里却对他避而远之。甚至有人因此提出了辞职。
而一些闲得蛋疼的“正义人士”除了疯狂敲击键盘以外,还对许文山发起了线下攻击。
有人寄去信件辱骂许文山,言语非常恶毒;有人扎爆了许文山停在公司楼下的汽车轮胎;有人往许文山公司的大门上泼红油漆。就连他走在大马路上也会莫名其妙的被人扔石头。
这对许文山的生活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使原本就神经脆弱的他几近崩溃,甚至一度产生了自杀的想法。最终,他被家属强行送去了精神病院。
讽刺的是,与此同时杨柳和电视台的同事们正在豪华饭店里举办庆功宴。大家有说有笑,只有张帆一脸阴郁。宴会结束后,张帆主动提出了辞职,并离开这个城市去了外地发展。
某一次,张帆坐在宿舍阳台看书的时候,突然听见空调外机里传来了“咕咕咕”的声音,类似于鸟的叫声。
他打开手电筒往里一照,才发现原来是一只壁虎被困在了里面。不知为何,张帆猛然想起了一个人——许文山。
两年后的春节,回家探亲的张帆在水果店里挑选着送给长辈们的果篮。而墙壁上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杨柳主持的电视节目。
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张帆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电视。他冷哼一声,喃喃自语道:“呵,现在可是黄金时间段啊,看来你混得不错嘛。”
张帆正准备接着挑选水果,一男一女手挽着手走进了水果店,两人有说有笑如同一对恩爱的夫妻。张帆觉得两人有些眼熟,就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
记忆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涌现了出来,虽然他仍旧记不起两人的名字,但他却想起了另外一个人——许文山。
如果张帆没有记错的话,眼前的两个人正是许文山的妻子和弟弟。
“他们两个怎么会搞到一起?”张帆想起许文山曾说过自己的妻子出轨了,而出轨对象很可能是他认识的人。“难道许文山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许文山的妻子走到了张帆身边。或许是因为张帆戴着口罩,她并没有认出对方。
不然她也不会一边挑选着果篮,一边毫无顾虑地对一旁的男人说道:“亲爱的,我们真的要去精神病院看你哥吗?我实在是不想见到他。”
许文山的弟弟走到女人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这是妈的意思,免得别人说闲话。”
许文山的妻子一脸不悦,“怕别人说闲话还和我在一起?而且我们两个一起去看他真的好吗?”
许文山的弟弟回答道:“没关系,他现在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你还怕他认出我们来?”
“可他也有清醒的时候啊!”
“大不了我先去,他要是不清醒你再来。”
“我还是不想见到他,我在楼下等你好了。”
“好好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