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不要你了,她跟别的男人跑了!你要是再闹,你爸也不要你了……”说完,流浪汉不再理会钱串串,任凭他独自在店门口大吵大闹。
十几分钟后,钱串串终于吵累了。流浪汉打着饱嗝将一个吃剩下的鸡全腿递到了钱串串面前。
“你吃不?不吃我全吃了。”
望着眼前还散发着余温的大鸡腿,钱串串抽泣着咽了咽口水,却依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不吃算了。”
见爸爸要拿走鸡腿,钱串串立刻抱住他的手一口咬了上去。只不过这一口没咬在鸡腿上,而是咬在了钱满江的手上。
“啊!”
流浪汉惨叫一声,连忙甩开了钱串串。还好钱串串还小,咬合力不强,不然这一口下去可不止流血了,他非得掉块肉不可。
流浪汉一边检查着自己的伤势,一边将鸡腿塞进了钱串串嘴里,喃喃自语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钱串串没有理会他,用脏兮兮的小手抱着鸡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流浪汉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钱串串,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突然觉得这孩子还挺可爱的。
烧鸡的骨头都被抿得干干净净,两个人也差不多吃饱了。流浪汉正准备拉着钱串串离开,烧鸡店的老板娘却叫住了他。
“诶诶诶!别走啊,还没给钱呢!”
“哎,对!”
在老板娘的提醒下,流浪汉终于反应了过来。于是他折返回来,掏出了钱包,“多少啊?”
“八十六!”老板娘指了指贴在橱窗上的价目表。
“八十六?”
流浪汉翻着钱包里的零钱,心里泛起了嘀咕,“城里的东西都这么贵吗?”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将钱包里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也只凑出了五十二块三毛钱。
流浪汉放下钱包,开始挨个儿在衣裤口袋里翻找,但他摸了半天连一张完整的卫生纸都没能从兜里掏出来,更别说钱了。一滴汗水从他脑门上滑落,老板娘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漠起来。
“我看你穿得也不错,不会差这点儿钱吧?”
流浪汉尴尬地冲老板娘笑了笑。
太阳就快落山了,再继续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可他的确一分钱也掏不出来了。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自己手上那只金表。于是便脱下金表摆在了老板娘面前。
“这个够抵一只鸡吗?”
老板娘拿起金表仔细研究了一番,然后又拿在手里掂了掂。够沉!而且这制作工艺和精细程度看着也不像是假的。可这如果是真的,就用来换一只烧鸡岂不是亏大发了?
“你把这表抵我这儿,回去拿钱给我?”老板娘看着眼前这个打扮体面的胖男人迟疑地问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表给你了,烧鸡的钱我实在是拿不出来了。”流浪汉一脸尴尬地回答道。
“爸你疯啦?这表可贵啦!”站在一旁的钱串串忍不住大喊道。
“小孩子别插嘴!”流浪汉用手背轻轻拍打了一下钱串串的身体,示意他上一边待着去。钱串串气鼓鼓地闭上了嘴。
这下老板娘懵了,这父子俩演得究竟是哪一出啊?她思索了半天,最终,本着“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的原则”将表退了回去。
“我也不识货,也不想让您吃亏。喏!东街口有个当铺,离这一公里不到,你拿这表上那儿换钱去吧。”老板娘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流浪汉也爽快,将孩子往老板娘店里一扔,便拿着金表找当铺去了,反正这孩子也不是他的。
流浪汉按照老板娘说的路线顺利地找到了那家当铺。当铺面积不大,里面却堆满了东西。店老板是一个戴眼镜的精瘦老头儿,钱满江来的时候他正准备关门去吃饭。一看有生意上门了,便将拉了一半的卷帘门又抬了上去。
“老板你想当什么东西呀?”老头儿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
“这个!”流浪汉豪气地将大金表摆在了柜台上。
一看见大金表,老头儿两只眼睛都直了,他一眼便认出了这只表的牌子。这可是世界名表啊!老头儿故作镇定地拿出放大镜,将表放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东西是真的,可是品相一般啊,老板平时保养的不是很好吧!要打不少折扣的哦。”老头儿偷偷观察着钱满江的表情,试探性地说道。
“你就说值多少吧?”流浪汉的语气有些不耐烦,钱串串还等着他呢,他可不想在这跟这看起来就十分精明的老头儿磨叽。
“你打算出多少?”老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流浪汉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值多少,从钱串串和烧鸡店老板娘的反应来看,这只表的价格肯定远远高于一只烧鸡。流浪汉思索了片刻后,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万?”老头儿心中窃喜,但依旧面不改色。这表别说五万块了,就是十万也千值万值。他盘算着这表肯定是个赃物,对方急于脱手,于是便想着把价格压得更低一点儿。
看到老板脸上的表情,流浪汉皱起了眉头,难道自己要高了?一咬牙便在心中自降身价,开口说道:“五百块!”
“什么?五百块!”老头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不成这东西是假的?他不可置信地拿起柜台上的金表,又仔仔细细摆弄了老半天,还是不能确信是自己看错了。可要是这东西是真的,对方又怎么可能只要五百块呢?
思来想去,虽然五百块不多,可老头儿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风险。他倒不是怕这表是假的,他怕的是钱满江是个骗子。万一这是一个陷阱,还指不定会惹上什么麻烦呢。
老头儿将金表退还给了钱满江,脸上也换了一副恭敬的表情。“老板,不好意思啊!这个东西我不能收啦!”
“不能收?为什么?”流浪汉有些急了,他直言不讳地问道:“是我要得太高了?那实在不行,两百块?”
对方这么一说,老头儿就更不敢收了。他两个眼睛珠子一滴溜,脑子里便想出了一个借口。
“老板啊,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对表这种东西研究的不深,你这一款啊我也从来没见过,很容易看走眼的!刚刚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万一价格给太低了,你以后想起来,半夜都能给你气醒咯!”
“没事儿,我就要两百块钱!”流浪汉完全没法理解老头话里隐藏的意思。
老头犯了难,于是下了逐客令。“哎呀,老板!我真收不了,你另请高明吧!我要关门去吃晚饭啦!”
“诶!别啊……”
就这样钱满江被老头儿,连求带哄地轰出了当铺。
想要回到烧鸡店必须得经过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此时天色已暗,巷子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流浪汉拿着金表失落地走在巷子里,他的大脑正飞速运转着,可脑子都快冒烟儿了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突然,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一种冰冰凉凉、轻飘飘的丝状物从他后颈一扫而过。他一巴掌拍在自己光溜溜的脖子上,猛地一回头,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可当他转过头继续往前走时,那种怪异的丝状物便又开始拨弄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像冻在冰箱里的女人发丝儿被风吹起,划过了他的脖子一样,那种痒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