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蒙住手电筒的布拿走，灯光一亮，炕柜里立刻看得清清楚楚。
王助理一开始还很小心，等摸到炕柜最里面的木板上，似乎另有玄机，他心里一喜，连忙探身朝里摸索。
头一次干这种事，王助理难免有些顾头不顾尾、
上半身一发力，王助理脚就踩在了顾朝阳身上。
顾朝阳：“……”
他忍！
不行，他忍不了！
王助理的袜子穿了一天了吧，竟然还踩他的被子！
呜呜，顾朝阳委屈地用力抱了下江暖胳膊，明天临走之前，他一定要把舅爷爷家的被子拆了洗掉！
细微的“叮了咣当”的声音不断传来，但凡换个人家当小偷，王助理估计腿都得让人打折了！
从王助理进门，前后折腾了好几分钟，炕柜里终于传来他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生怕人不知道他找到东西了。
随后王助理拿着一个匣子跳下炕，因为太激动，借力的时候，手还差点儿按顾朝阳脑袋上。
等他出了门，江暖和顾朝阳齐齐松了口气。
好家伙，做贼的王助理无知无畏一身轻松，反倒把他俩给紧张得一身汗。
缓过神来，江暖才觉得又挤又累。
低头一瞅，江暖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面无表情看着顾朝阳道：
“大哥你挺能挤啊，你要不直接躺我身上得了呗。”
顾朝阳不但没听出来，反而还有些害羞道：
“我可以吗？”
说完还有点儿跃跃欲试。
江暖：“……”
无情地一把掀翻顾朝阳，俩人飞快起身下炕，悄无声息跟上了王助理。
文老太太早就等在那里了，见到人，马上低声问道：
“怎么样，有找到什么东西吗？”
菜鸟小偷王助理完全没有自知之明，想起跟人学过一个词，把匣子递过去，还文绉绉来了一句：
“幸不辱命。”
“本来还很担心被小顾先生发现，没想到小年轻太贪欢了。”
“老夫人，我在想，日后有机会要不要提醒一下小顾先生，毕竟他和小暖小姐，打算几年后才要孩子呢。”
“现在这么不节制，别等他们要孩子的时候，小顾先生已经不行了。”
顾朝阳：“……”
你说谁不行？
你再说一次试试，谁不行？
江暖赶紧拽住顾朝阳，哄小狗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
王助理懂什么，他都是胡说八道的，说不定他就是羡慕嫉妒你，朝朝不气不气啊，你行，你最行了！
幸亏文老太太心思都在匣子上，想着顾朝阳要是不能生，实在不行换个孙女婿就是了，不算什么大事。
反正年轻力壮的顾朝阳，小暖已经享受过了，不亏。
拿过来之后，文老太太忍不住紧张地，先深吸了口气
闭了闭眼，随后一把打开匣子，看见里面的东西，文老太太一把抓起来，激动道：
“这是她的长命锁！”
“你看，你看这里，这里刻着‘锦书’两个字！”
这是小时候，父母特意找了津市有名的老师傅，给他们兄妹三人打的。
只是后来稍微长大之后，大哥说有些幼稚，她更爱戴项链，只有妹妹童心未泯，还一直戴着这长命锁。
当年她和父母离开津市的时候，小楼里很多东西都毁了，包括她和大哥的长命锁。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见到父母给妹妹打的长命锁！
文老太太瞬间眼睛就红了。
王助理一听，连忙也凑过去仔细看。
看清之后，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知道自家老夫人，为什么对江家那么好了！
王助理替文老夫人高兴，忍不住也跟着红了眼眶：
“老夫人，咱们的文氏，是真正后继有人了！”
“那咱们、咱们要不要……”
还不等王助理激动地说完，文老夫人已经飞快伸手抹了下眼睛，果断道：
“不，暂时什么都别做。”
“等明天没人的时候，你再偷偷把匣子放回去，对柏荣的态度也不要有变化。”
王助理瞬间想到了柏家老爷子柏庸，柏荣是个蠢货，柏庸可不是。
老夫人此举，显然是要护着妹妹一家。
王助理马上点头道：“我明白了。”
零下三十度的夜晚，文老太太却没回屋。
而是坐在妹妹养父母家的院子里，手里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摩挲着那块长命锁，抬头看着天空，看了好久。
没人知道这一刻，她心里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想，很多年前一个寻常的夜晚，父母坐在一起，看着他们兄妹三人笑啊闹啊。
只是一晃，许多年过去，那些画面，全都成了她午夜梦回之时，一遍一遍小心翻出来的回忆。
暗处的江暖和顾朝阳对视一眼。
江暖率先在顾朝阳手心，很肯定地写道：
“她仍心存疑惑。”
这个匣子，是她们俩亲眼看着小舅江鲤，偷偷摸摸放到炕柜里的。
舅爷爷说，当时他看到匣子里除了小皮鞋，下面还有好几样东西。
而如今匣子里不但没有什么小皮鞋，甚至只有一块儿长命锁。
可见小舅江鲤，是知道有人在找这些东西，他拿出这个匣子和长命锁，是在防备，也是在试探。
而文老夫人显然还有顾虑。
顾朝阳思索片刻，很快回复江暖道：
“叫文允的那些人还没来，于局长派来的人也没动静，可见文老夫人是早有准备的。”
“她现在不肯做什么，必然是心有成算，咱们等就是了。”
小两口心眼都不少，转瞬之间，就摸清楚了几分文老夫人的心思。
俩人就这么陪着文老太太，在寒风中待了许久。
一直到天蒙蒙亮，王助理怕文老太太冻感冒了，过来扶着她进屋，文老太太才再次开口，声音有几分沙哑道：
“对了，小暖的事儿打听得怎么样了？”
“向阳大队的人，好像都挺怕小暖的，反正背后说她的全都是好话，小暖从小就是个小村霸。”
王助理说着都笑了，又道，
“另外省城那里传来的消息，小暖精通英语，物理，擅长绘制图纸，据说还会俄语。”
“我猜测，可能是跟向阳大队曾经牛棚里的人学的，那些人如今回城，在各自领域都很有地位，而且都跟小暖保持着联系。”
“但这些，向阳大队的人似乎都并不知道。”
文老夫人总算脸上有了几分笑意，眼里也满是慈爱。
不愧是她文家的孩子，聪明又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