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阳飞快琢磨了下。
他爸就算还有私房钱，应该也不会太多。
毕竟除了上次他让萧泽拿走的800块钱，以他爸败家的速度，应该大部分私房钱都贡献给鬼市了。
这不行啊，就算把剩下的都汇过来，也不够他花的。
所以顾朝阳才不猜。
他打算另辟蹊径，给他爸打开思路。
于是一本正经道：
“如果真能弄到钱，爸你不用给我，自己留着慢慢花吧，总之爸你千万别去动爷爷的东西。”
“虽然那几个真品都是你好不容易淘到，又被爷爷抢走的，但是也不能说出手就出手。”
顾相琢：“……”
握着话筒慢慢睁大了眼睛。
他如今兜里就剩下50块钱，在家里卧室床底下还藏了100块钱。
本来打算偷摸加班，再多接一个项目，应该能再赚到100块左右，这就是他平时私房钱的来路。
到时候跟儿子对半分这250。
现在听到儿子一说，顾相琢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啊，老爷子一边嫌弃他去鬼市，一边还把他难得弄到的几个真品都抢走了，他怎么就不能再偷着拿回来呢？
反正本来就是他的。
等东西一出手，那可是不小的一笔钱，他还加什么班，他跟儿子的好日子就来了啊！
就是有点犹豫，要是被老爷子抓到，多少有点没面子。
才有点迟疑，就听到话筒那头，传来顾朝阳跟邮局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
“什么？您说刚才预交的话费要用完了？同志我有钱，给您，再给您两块够不够？不心疼，难得跟我爸通一次话，花再多钱我都愿意。”
“大不了我跟我媳妇以后一天吃两顿苞米面粥，饿不死就行，同志谢谢您了。”
顾相琢耳朵紧紧贴在话筒上，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又心酸又着急，顾不上小声说话了，连忙冲着话筒喊道：
“儿子，你刚才说什么？你和你媳妇连饭都吃不饱了吗？”
“唰”地一声，好几道视线都集中在顾相琢身上。
他这电话是在单位接的，走廊来来往往不少同事经过，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顾工家里条件不是挺好吗？
儿媳儿媳妇怎么混到，饭都吃不上的程度了？
顾朝阳顶着邮局工作人员一脸懵逼的表情，自导自演了一出催缴话费的戏。
这才又淡定地又把话筒拿到嘴边，非常孝顺地道：
“爸你别急，我这手里还有20多块钱呢，省着点花，够我跟暖暖吃3个月了，我们也不吃肉，平时就吃点杂粮粥，其实还是能吃饱的。”
顾相琢身为过来人，立刻严肃道，
“这可不行，你少吃点还没什么，你媳妇小暖可不能缺营养。”
“你俩结婚也快一个月了吧，我跟你妈当初刚领证就有了你，所以说不定，你媳妇现在已经怀孕了。”
“啊……”
顾朝阳意义不明地“啊”了一声，连忙闭紧了嘴巴。
怀什么孕？
江暖说了，孩子不是土豆，不能随便种种就出来。
想到孩子，顾朝阳忽然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哎，男人为什么就不能生孩子呢？
之前江暖说，看到别人家可爱的小孩，她也会多看几眼。
要是他能给江暖生个长得好看的小孩，说不定就有机会父凭子贵，再也不用担心江暖会抛弃他了。
“对了，儿子你跟小暖相处得如何，有什么不懂就来问爸，爸当年能从一帮人手里把你妈抢来，对这方面还是有点发言权的。”顾相琢很是自信。
顾朝阳回过神来，却没吱声。
他记得小时候，偷听到他妈跟他二姨说：
你姐夫就是个傻子，当初我看上他那张脸，怎么搭讪都没用，他死活不开窍，心里眼里只有那些破古董。
我就天天陪他聊古董给他做好吃的，都没用上半个月就被他引为知己了，等他离不开我了，我就跟他说我要回家相亲结婚了。
你姐夫当时就急了，立刻跟家里抗争非我不娶。
这么多年你姐夫他都没变，藏他那点私房钱就只会往床底下藏，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爸，你说得对，咱家还是你最聪明。”
顾朝阳言不由衷说完，立刻拍了拍胸口。
好险好险。
幸亏他智商随了他妈，要是像他爸这么笨，可怎么办呦。
顾相琢左右瞄了瞄，忽然小声道：
“你爸我当然聪明，爸跟你透露个秘密，其实我知道你妈当初是故意接近我的，但你妈那时候太优秀了，不少男同志也在打她的主意，她今天能看上我的脸，明天就能看上别的男人的脸。”
“所以我就假装榆木疙瘩不解风情，你妈这人好胜心强啊，立刻发誓一定要追求到我，她就天天陪着我吃陪着我玩，最后还答应嫁给我了。”
“这么多年，你妈都没再看上别人，那都是我费尽心思，用各种方式吸引她的注意力，要不她真以为我那么傻，光靠一张俊脸吗？”
顾朝阳有点懵了。
怎么、怎么回事？
这怎么跟他小时候偷听到的不一样？
所以他爸妈当年的结合，竟然还是个戏中戏吗？
“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儿子你别急，汇钱太慢了，爸弄到钱就想办法找人问问，看能不能联系上你们县城的人，让人给你送钱，你就在邮局等着别走啊。”
顾相琢担心苦了他儿媳妇，说完这一句，“啪”地挂了电话。
既没说什么时候送钱，也没说让什么人送来。
顾相琢这个当爹的，比他儿子顾朝阳还要不靠谱。
顾朝阳本来还挺高兴可以省几毛钱话费，可他现在更想知道，他爸这些年到底靠什么吸引的他妈，一听他爸要挂电话，忙道：
“爸，爸你先别挂电话，喂，爸……”
话筒里都传来“嘟嘟”声了，他还不死心地又喊了几声。
邮局工作人员也吓一跳，连忙过来关心道：
“同志，怎么了，你爸他……”
没敢说得太直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朝阳的表情。
顾朝阳一脸失落地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算好了长途电话费，顾朝阳在工作人员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根本没听他爸的话，傻乎乎在这儿等着，扭头就走了。
以他爸的速度，邮局下班之前能弄到钱就不错了。
只是，顾朝阳越走，步子越慢。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顾朝阳一脸深沉，果断道：
“看来，男人真的不能光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