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句话,燕承昱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一个明确的喜恶的。
可他挑挑拣拣片刻,竟然找不到一丝可以称之为负面的情绪。
他觉得戚砚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强者偶尔露出软肋一般。
坚硬又柔软。
分明他是一副逼迫的语气,高高在上,可燕承昱却觉得,他的心好像在滴血。
戚砚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可他还是一点没觉得害怕,就像是不相信眼前人会对自己不利一样。
他忽略了戚砚对他的称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不急不缓地说道:“原来,你这么希望我恨你啊。”
反正话都说成这样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也都做了,戚砚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地说:“反正我是肯定不会放手的,不管你怎么说。”
“你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我怀里。”
“在那个时候,爱恨与否,也都不再有意义了。”
“只有这样,你才算是完完整整地属于我。”
燕承昱没有错过戚砚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他的心就像是塌陷下去了一样,忽然就软了。
他想表达的,无非就是:我不想你走。
燕承昱听懂了,但却不知该如何回复。
沉默了一会,他叹了口气,说:“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想要我,或者是占有我,亦或者,是兼而有之?”
戚砚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燕承昱的眼眸中透出明亮的神采,一如当年那个面若桃李的少年。
“区别就是,你是想要我的人,还是想要我的心。”
戚砚挑着眉说:“那我要是都想要呢。”
“人不大,口气还不小。”燕承昱笑着说:“看你表现了。”
戚砚像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一样,站在原地问:“你……为什么不恨我?”
“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你应该是接受不了的吧。”
他慌张而又无措地开口:“又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是想说些好话,然后又扔下我一个人,对吗?”
或许,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叫温情吧。
只不过是一句话,就能让他觉得受宠若惊。
燕承昱的心疼了一下,可那只有一瞬间,就像是他的错觉。
他突然觉得,当年那个少年,不应该变成这样,他应该还是那个冰凉冷漠,但却让人移不开眼的存在。
他应该爱人,也值得被爱。
只这一刹那,燕承昱就做好了一个决定。
他拍了拍身边的床榻,示意戚砚坐过来,戚砚犹豫了一瞬,虽然不明就里,可他还是照做了。
恐怕他对于他的任何要求,都会不问理由,只会无条件地满足。
燕承昱弯了弯嘴角,温声开口道:“我想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了。”
戚砚这回是真的愣住了,他搓了搓手指,眼眸闪烁了一下,似乎带着几分期待,但语气仍是克制的,“你想起什么了?”
“我在冷宫外见过你,是在一棵桃树下边,对不对?”
燕承昱有些不忍对上他的眼神,偏头道:“我从前就见过你,是我自己忘了,你怎么也没提醒我。”
“既然是故人再见,又何必有那么多的猜疑。”
戚砚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你早就不记得我了。”
“若是真的说了,也怕你怀疑我是别有用心。”
再说了,如果真的告诉你,我还怎么说服自己把你留下来。
只有戚砚自己清楚,昨夜他到底有没有醉。
只不过给长久以来的爱恋,找到一个出口罢了。
燕承昱噎了一下,装作自然地说道:“不会的,若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会轻易怀疑你的。”
“嗯。”戚砚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燕承昱犹豫了一下,缓缓把头靠在了戚砚的肩膀上。
戚砚明显愣了一下,整个人仿佛都活过来了一样,他试探地问道:“干什么?你可怜我?”
好像,这样靠着他,也挺舒服的。
燕承昱的头动了动,又靠得实了几分,他闭着眼睛说:“没有,就是想靠着你。”
听了这话,戚砚顿时一动也不敢动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你……不走了吗?”
“我一步都走不了,还能去哪。”
燕承昱的声音很轻,像是要随风逝去一般,“你不是不让我走吗,我思考了一下,跟着你好像也不是不行。”
戚砚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脑中闪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是答应自己了吗?
“燕承昱,你刚才的话我听不懂。”
“能不能……再说一遍。”
没人应。
戚砚不死心,又问了一遍,“燕承昱,你说说话啊,我在问你问题。”
还是没人应。
他转头一看,发现燕承昱已经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戚砚笑了笑,怪不得,那人没回答自己的问题。
不回答也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怕,他嘴里会不会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
这样,很好。
戚砚看着他熟睡的侧脸,牵起他莹白如玉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然后他就像卸了所有力气一样,叹了口气躺在一旁,可动作仍是轻柔的,因为怕吵醒怀中人。
他将人平放在了床上,贪婪地扫过他的皮肤,一寸一寸地,就像是要把他的衣服都脱了一样。
戚砚的眼眸幽深如渊,像蕴含着万年不化的冰雪。
冰冷刺骨。
他就这样不眨眼地看着燕承昱,就像感觉不到累一样。
从天光乍破,到漆黑一片,转眼间,一天已经过去了。
戚砚的眼睛满是红血丝,他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然后不自觉地把手放在了燕承昱的脖颈处。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如果,你现在死在这里,是不是就能跟我永不分离了。”
“想走也走不了,只能跟我纠缠在一起。”
“这样,你就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了。”
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甚至还在缓缓用力。
“我不需要你爱我,只要你不离开我。”
戚砚缓缓卸了力,无奈地说:“可我知道,我根本不舍得动你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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