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他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听到过了。
似乎眼前这个场景太过不真实，让他以为自己还身在梦中。
燕承昱的声线压的很低，像是怕破坏了眼前的美好。
他想回头看看他。
又怕，他一回头，身后的人不是他。
“是……你吗？”
听着燕承昱微微颤抖着的声音，和他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单薄的背影，戚砚的心突然狠狠地搅动了一下。
疼得他，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戚砚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自己，厌恶自己的卑劣和虚伪。
他轻声开口，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小心翼翼。
“是我。”
“无意间知道你来了青州，怕你路上有什么危险，所以就提早过来了。”
“还好……我运气好，在半路就碰到你了。”
“不然，错过了怎么办。”
知道了真的是他，燕承昱闭了闭眼，睫毛颤动之下，一行清泪从脸颊上划过。
借着月亮的光芒，戚砚看着他的泪珠，顺着侧脸荡漾了下来，还在微微闪烁着光芒，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美丽，却坚韧。
面对着他的眼泪，戚砚多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往哪里放。
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搜肠刮肚片刻，他试探着说道：“别哭，我在呢。”
似乎是觉得这句话不能概括他的心情，戚砚张了张嘴，道：“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有了……”
像是怕燕承昱不信，戚砚语速很快，“我可以发誓……”
戚砚的声音顿住了，因为燕承昱转身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前，手指揪着他的衣服，手背微微泛起了青筋，可见他是用了力气的。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
可直到戚砚站在他面前的这一刻，他脑子里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我很想你。”
“你知道吗？”
戚砚声音苦涩：“……我知道。”
燕承昱突然一把拽过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为什么不告而别？你到底为什么去青州？”
“快七天了，我快七天没有见到你了，你连一句话也不曾给我留下，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为了来青州，费了多少心思，你知道吗？”
戚砚刚想开口解释，就被燕承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
“我就怕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们都劝我，说青州很乱，让我再考虑一下。”
“可是……青州有你啊。”
燕承昱的手卸了力气，无力地垂在戚砚的胸膛，“因为有你，我才想来这里。”
“戚砚，在你心里，到底把我当什么？”
“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还是平日里跟你谈情说爱的对象。”
他曲起手指，用力地点在了戚砚的心口处，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像是非要寻求一个答案一样。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戚砚顿了顿，他看着燕承昱通红的眉眼，听着他不断质问的语气，感觉自己就像个渣男。
刚才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他的心口处，就像敲在了他的心房一样。
试问，你的心上人泪眼婆娑地站在你面前，问你到底把他当做什么，哪个男人又能冷静呢？
燕承昱久久没有得到戚砚的回音，自嘲一笑，刚想转过身去，就被戚砚一个使力，拉到了怀里。
紧紧相贴，把两人之间多余的空气都挤了出去。
燕承昱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戚砚就已经掰过他的脸，强迫他面对着他，重重地吻了上去。
燕承昱一开始还在不自觉地推拒，就这样亲了一会以后，他也慢慢放松了下来，用心感受着这个隔了许久的吻。
戚砚的手放在他腰间，不自觉地摩挲着，他也踮起脚尖，回抱住了他。
其实他们都很熟悉彼此，在定情之后，有时候也会在无人处，静静的亲吻。
恋人间，做些恋人应该做的事情也无妨。
他真的，已经思念了这个人，太久太久。
分明只是几日不见，却像是分离了半世一样。
燕承昱渐渐忘了自己刚刚的诘问，也忘了自己本来并不想轻易原谅他。
他的原则，似乎在戚砚面前，从来都是不堪一击。
气息纠缠，不知今夕何夕。
…………
良久，燕承昱听见了戚砚闷在胸膛里的笑，他说：“殿下，臣来晚了。”
“是我不好，没能提前告知你我来青州的事，但这件事本来，并不一定会走到这一步的。”
戚砚伸出手，试探性地去碰了碰燕承昱垂在一旁的手，见他没有拒绝，才小心翼翼地牵住了。
又微微握紧了几分，声音温柔。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害怕，万一我回不来，你会很难过。”
燕承昱听见这话，又开始生气了，刚想甩开他的手，可戚砚可怜兮兮地开口道：“可我……不舍得你难过。”
戚砚这句话一出，燕承昱的那点不高兴顿时无影无踪。
戚砚就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吧，他拿这个人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燕承昱虽然心里已经不生气了，可还是板起了脸，冷声道：“不许装可怜，问你怎么回事呢。”
“臣知道皇上派来了新的赈灾大臣，没想到居然是殿下亲临。”
“能得殿下这样的真心相待，臣也算不枉此生了。”
燕承昱刚想笑一下，又立刻收回了笑意，道：“孤问你话呢，总说这些不相关的干什么，孤可没有打算原谅你。”
戚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臣喜欢殿下，这也是不相关的话吗？”
“臣说的分明都是实话，殿下是不信臣的心吗？”
燕承昱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耳尖微微红了，可戚砚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殿下，抬头。”
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燕承昱像往常一样抬起头，又得到了一个吻。
是在他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一触即分。
这次不需要燕承昱再说什么，戚砚与他额头相抵，这是一个再亲密不过的姿势。
燕承昱能感受到他呼吸的变化，和说话时产生的气息。
他说：“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