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信伯的暗格里只有两封没有署名的信,很家常的内容,字迹很是娟秀,当是女子所写,且信纸微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程雅反复看了两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为免打草惊蛇,只得将信原样放回去。
临走时看到永信伯放在桌上的酒壶,打开一壶新的喝了半壶,将他喝剩的半壶倒进去封好,才离开。
忙活了一夜,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很多小食摊子已经摆好了,程雅买了几根油条,并三碗豆腐脑,慢慢的溜达回去。
进了院子,看到安煦已经练出了一身汗,程雅感叹,小小年纪,这么自律,以后可怎么了得。
安煦见程雅进门,接过她手中的早饭,“师父,你在这么早就出去了?”
坐到廊下的椅子上,程雅捏了捏有些紧绷的额头,“声音小点,你锦绣姑姑还没起床呢!”
程雅想着这么着可不行,安煦若是以后每天都起这么早,那让她们情何以堪,岂不是睡个懒觉都要被打扰,得赶紧给安煦收拾个小校场才行。
锦绣起床后,程雅便同她商量这个事,这是个迫在眉睫的大事,她好不容易在家休息几天,可不想被打扰了睡觉。
锦绣听完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隔壁的院子也是我们的,只是之前住不着,便没有打通,既如此,那奴婢今天就找人打通,小校场很快就收拾好。”
程雅真是服了,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这两个院子是同时过在公子名下的,你怕是从没看过房契吧!”
可不是吗,刘先生给她之后,就顺手放在程宅的抽屉里了,从来没有打开看过。
之前程雅还想着,住了这么久,怎么隔壁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家伙,竟是自己的。
用过饭,锦绣便出门找人,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回来了,正准备去补觉的程雅问道:“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后面又传出个欢快的声音,“公子,是老奴来看您了!”
是曹玉,他脸上挂着灿若繁花的笑容,看着程雅行礼。程雅摆摆手道:“曹公公还是收收你这笑容吧,别吓着我徒弟。”
安煦本来在院子里站桩,曹玉带着几个人进来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
来了这几天,院子里一个生人都没来过,这会儿却来了个声音尖细的中年人,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年龄不大,长相阴柔的人。
曹玉一看紧张的安煦,一抱拳道:“哎吆,都是老奴失礼了,惊扰了小公子,还请小公子恕罪!”
说着,递给安煦一块水头很好的玉佩,“这个送给小公子压惊。”
安煦不知所然,后退一步。程雅上前接过玉佩递到安煦手里,“安煦,这是你锦绣姑父,去见个礼。”
安煦上前,认真的行了晚辈礼,给曹玉又激动的不行,“哎呀,这怎么使得,老奴可担不起。”
“废话真多,叫你姑父你就应着呗,他都喊锦绣姑姑,你要是不想做姑父就直说。”程雅可还记着那日曹玉让自己假装受伤一直走到宫门口的仇呢!
锦绣冷冷的眼神戳着曹玉,吓得曹玉一哆嗦,赶紧补救道:“这是怎么话说的,能做小公子的姑父是老奴的福气,哈哈!”
曹玉在程雅和锦绣的夹击中败下阵来,笑着招呼带来的人将东西搬过来, “老奴这些日子没有出宫,可是很惦念公子呢!”
程雅“嘁”了一声,“曹总管肚子里的好听话留着说给锦绣听吧,我带安煦去后院练功了。”
说着,程雅招呼安煦一起往后院走去,把前院留给了多日未见的两人。
后院的井边有原先种下的一棵葡萄树。锦绣搬进来后,便给葡萄树施了肥。今年葡萄挂的满满,有些开始变红了,程雅顺手摘一串,挑了个最红的放进嘴里,剩下的递给安煦。
入口的酸味让程雅受到剧烈冲击,脸都扭曲的变了形,她转头刚想提醒安煦,却见他吃的正陶醉。
程雅酸的眼含热泪,“安煦,葡萄不酸吗?”
安煦摇头,“很好吃,我以前只在镇上的市集见过有卖的,我们村只有村长家的孩子尝过。”
“你喜欢就好,以后随便吃,我是享不了这个福。”程雅对吃的一向不太讲究,唯独太酸的水果,实在无福消受。
安煦吃着葡萄,凑到程雅身边小声问:“师父,那个姑父是什么人?”
“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安煦想了想,“像当官的,比县令大人还有气势呢?”
那是当然,曹玉常年在宫中行走,即便是朝中重臣勋贵,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一身气度自是寻常人不能比的。
坐在后院的石桌旁,程雅道:“曹玉是大内总管。”
看安煦眼神迷惑,知道他没听懂,接着说道:“就是伺候皇上生活起居,还管理这宫内诸多事务的人。以后,你若是在外边碰见了要称呼他为曹总管,万不可无礼。在家中遇到可随意些。”
安煦初来,对朝廷的事所知甚少,皇上对他来说,是比天上云还遥远的尊贵所在,他甚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居然能见到皇上身边的人,能在皇上身边的,那一定是大官,他不自觉的问道:“那是很大的官吗?是不是比县令大人的官还大?”
程雅想了下说道:“县令是朝廷命官,是外臣。曹玉是内官,但曹玉是内官中的第一人,一般的县令大人是到不了曹玉跟前的。”
安煦所知有限,即便听的认真,却还是拧着眉,程雅看着他惆怅的小脸道:“以后这些事情让你锦绣姑姑多给你讲讲,慢慢你就会明白了。”
看着安煦单薄的身子,程雅觉得是自己把他拖进了危险的境地,终是有些不忍,他可以在一处安静的角落,安稳一生的,这么想着,便决定再问他一次:
“安煦,我周围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有些还很危险,甚至与你说笑间便会捅出刀子,所以,我也再问你一次,是否愿意留在我身边,若是不愿,我可以为你安排好以后的生活,送你离京。”
安煦倔强的摇头,“我不离开,我要永远跟在师父身边,我不怕危险,等我练好功夫就可以保护师父了!”
真是个傻孩子,程雅揪了揪他得罪小发揪笑道:“那我等着安煦保护我的那一天!”
说完,给安煦指了个凉快地,让他去练功了,自己靠着墙找周公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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