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吴海去看了看今儿带病上值的那些人,果然,一个个脸色煞白,头上敷着凉水浸透的手巾,一副病重的样子。
程雅看了一圈,竟然不全是装的,这些人的确是病了的样子。
语重心长的嘱咐了几句好好养病的废话,程雅便打算离开。忽然,衣兜里的依依有了反应。
程雅转头看着精神萎靡的几个人,脸色煞白不是装的,能让依依有感应的,要么是毒要么是蛊。
走到离的最近的壮汉彭海跟前,程雅伸手碰触他的手腕,想给他把脉。彭海满是防备的抽手,大喊道:“你干嘛?”
翻了个白眼,程雅嗤笑道:“咱们司里有镜子,没事可以去照照。我只是给你把个脉。”
抓过彭海的手腕一搭脉,程雅心底冷笑,果然,这手段又使上了。看了看屋里的将近十个人,程雅心道,可惜了!
彭海本想拒绝程雅把脉,奈何手腕被程雅握住的时候,好似与他没了干系,再也不能动分毫。
彭海一阵心慌,没想到世上竟有人有这么高的功夫。
程雅把脉的时候,彭海看着她的脸色变换,心底也咯噔一下。
他今早起来就觉得身子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来到暗查司之后,看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还以为真的是昨日中暑的原因,如今看程雅的脸色,莫非并不是。
此时,不止彭海,屋里的人都看着程雅。随着程雅脸色的凝重,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张说虽年少,却最是心细,他问道:“司主,可是我等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那个名叫杜磊的瘦子咋呼道:“能有什么问题,刚才司里的大夫不是来看过了吗,就是有点中暑!”
另有一人在旁狐疑的插嘴道:“我们都是一个症状,莫非不是中暑,是瘟疫!”
瘟疫二字一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躺着的也坐起来了,坐着的都站起来了。
程雅看着大家紧张的样子笑道:“大伙想什么呢,确实中暑,大家好生养着吧!”说罢转身离开。
看程雅出去,屋里的人又歪倒在各自的位置上,开始叽叽喳喳的扯闲篇。
吴海一直跟在程雅身边,自是注意到了她的变化,走出这处院子后问道:“大人,他们?”
“是蛊毒。蛊毒新中,他们的身体有些不适应。”程雅说道,“里面可有我们的人?”
吴海摇头,“那倒没有!”
看程雅点头,吴海又说道:“大人,那能解吗?这些人里有些能力不错,只要能收服,还是有些用处的。”
程雅叹了口气,解蛊毒她本就不擅长,这蛊又是鬼蜮特有的,一旦解蛊,变成废人不说,也活不长了,恐怕没人愿意。
听到程雅的叹气声,吴海心底也有些沉重,回头望了望传出阵阵说话声的屋子,摇着头叹息的跟上程雅的脚步。
依依似是感应到程雅的心思,自衣兜里爬出来,探着头看程雅,溜圆的眼睛里有兴奋。程雅感受到依依的意思,轻轻戳了戳它,低声问道,“你可以?”
依依点头,在程雅的手上绕了一圈又爬回衣兜。
有了依依的保证,程雅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这蛊用起来无声无息的,能给这些人用,那其他人也是防不胜防。
今日司里能用的人手少了大半,那十个新主事刚上任,人手又不足,一天下来,手忙脚乱的。
程雅也是跟着忙了一天的琐碎,到下午的时候,看那些册子上的字都有些模糊,好像它们都长了胳膊腿,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变得捉摸不定。
好不容易搞定了司里的事情,程雅出来的时候已经黑了天。大约是知道跟踪无用,今天身后倒是清净。
裹在闷热的空气里走出暗查司前门所在的大街时,从旁边的巷子里出来一个人,看了程雅一眼便转去了巷子深处。
这几日,因着国丧的原因,早早便净了街,路上没几个行人。
程雅看他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但见他的样子明显有话要说,便跟着走进巷子。
那人看到程雅跟着进了巷子,直接跪到了程雅跟前,“属下张说见过司主。”
张说,程雅想了想,便对上了号,年龄最小的副主事,深受白莲的信任。
“你有何事?”程雅问道。
张说看了看周围,巷子里的院子虽然关了门,却都还亮着灯。张说有些犹豫。
程雅道:“放心,只要你不大喊大叫,周围无人听的到。”
听了这话,张说“砰砰砰”的磕起了头,程雅避到一边,“打住,有话就说!”
“司主大人,属下是想问,属下们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即便夜色昏暗,程雅也能感受到张说的紧张不安。
“为什么这么问?”
“大人,您今天给我们把脉的时候,眼里有惋惜。属下便猜测,定是属下们的身体出了问题。请大人救救属下!”说完这话,张说又扎实的磕了一个头。
程雅看着以头点地的张说,心道,都说这人年龄虽小,却心细如发,也正是因为如此,二十一岁的时候便升了副主事,这在暗查司还是没有过的事呢!
“你为何来找我,你不是应该去找白莲吗?”程雅问道。
张说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蓄满泪珠,反射着黑夜里的一点微光,“大人,属下全家都是被白莲和黑莲所杀,属下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往日虚与委蛇也不过是想寻个报仇的机会。”
原来,这张说本名章硕,他的父亲出事之前官至礼部郎中,调查一桩谋杀案时,竟然查到了暗查司里的黑莲头上。
张说的父亲受到威胁,为了保全家人,便想着辞官回乡。回乡的路上,因为着急赶路,他们错过宿头,在野外扎营。
十五岁的张说因为一路饮食不当,赶路上火,大便燥结,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夜半的时候跑到稍远处的树林里解手。
等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拖着蹲麻的双腿再回到营地的时候,却发现家里人竟都被人抹了脖子,无一活口。
张说当时就傻在了那里,既惊又怕,看着早前还说说笑笑的亲人尽遭残杀,张说几乎失控。
呆呆的跪在家人的尸体前直到天亮,他一个人茫然无助。
就在这时,白莲出现,告诉他是有土匪经过此地,劫掠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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