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薛昉趴在桌上还睡的正熟,程雅没有打扰她,躺到榻上看着屋顶思量接下来的事情。
薛昉是被院子里送早饭的声音惊醒的,每日刚到辰时,守卫必定卡着点来送早饭。
薛昉开门接过早饭。他昨日哭的厉害,眼睛肿胀干涩,用手揉着,突然想到程雅,一转头看到程雅已站在身后,他被惊了一下道:“你回来了,我本来是等你的,谁知睡着了,昨晚你出去看的怎么样?”
程雅吃着早饭,寻思着得找个理由出去一趟,她问薛昉道:“今天我要出去一趟,可是白日我一个人出不了府门,吃完饭你先想个理由陪我出府一趟。”
薛昉瞪着还红肿的眼睛说道:“我记得父亲说过,和兴街上玉桂斋的点心很好吃,他以前回京还给我带过呢,只是玉桂斋点心做得少,早早就得去排队,一会儿我们就去吧!”
这倒是个好理由,薛雷他们也许盼着薛昉出门呢。
匆匆吃过早饭,程雅将那块云纹玉佩挂在腰间,在薛昉身后出门。
门口的门卫并未阻拦,只是自出门后便一直有人尾随。
留意到后面跟着的人不止有从将军府跟出来的,程雅开始在薛昉跟前唠叨:“少将军,你说我们这会儿去玉桂斋会不会有点晚了,应该早点去的,都怪小的,今日起得迟了些。”
薛昉约莫是真着急给薛震买点心的事,听了程雅的话走的更快了。
玉桂斋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薛昉看着长长队伍眉头拧紧。
点心的香味自店里传出来,半条街都弥漫在香甜的味道中,闻到味道的人们开始拥挤。
程雅正跟在薛昉旁边,忽然被后面的碰了一下,紧接着腿上便传来濡湿温热的感觉。
身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手中盛着豆浆的罐子被打翻在地,豆浆撒在了程雅的裤腿上,他急急的道歉,“实在对不住了,我刚才被后边的人挤了一下,要不我带您到旁边的杂货店擦一下,那是我家开的店。”
薛昉心情本就不好,看到程雅被撒了豆浆,张口便要发火,可一看到那小子唯唯诺诺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也没说出口,只对程雅说道:“这黏糊糊的多难受,你去处理一下,我看那边有家成衣店,要不你去买身衣服换上吧!”
那小子一听要去成衣店买衣服,简直要哭出来了,“我没那么多钱?”
程雅看了眼杂货铺子,很小,塞在周围的店铺中极不显眼,旁边紧挨着就有家成衣店。
临近端午节,成衣店的小二手里拿着一串五毒荷包在招揽客人,发髻上随便插了一根折了一半的鹅毛当簪子。
程雅往成衣店走去,对跟在后头诚惶诚恐的小子说道:“不用你赔衣服钱,你回去吧,我自己去买。”
小子千恩万谢的目送程雅进了成衣店。
成衣店的管事是位四十岁上下的娘子,她笑着对程雅道:“小公子,想买些什么?”
程雅打眼一看,这店里的衣服都很有特色,尤其是女子骑装,做的好看又方便,走的时候倒是可以带几身。
只瞄了一眼,程雅就转到男装上,选了两身适合她小厮身份的布衣,又替薛昉选了两身,付账之后,拿了一身灰色的去内间换上。
内间里,铁三儿已经等在那儿,“程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薛震撑不住了,他们每天都给他用毒,并且打算今晚对付薛昉以要挟薛震,今晚,你安排人手在附近,等我消息。”程雅简略说道。
铁三拧着眉心,脸色慎重道:“探查薛雷的身世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消息。去探查地图上标记的人今日凌晨就回来了,是薛震之前安排的一队兵马,他早就做了防范。那队兵马已经整装出发了,今晚子时便能到附近的山林。兵马到了后,我便给姑娘发信号。我这次总共带了不到两千人,有一千换装隐蔽在城里,还有一千在城外策应。可是据我所知,薛雷已经控制了城里的两千精兵,城外的兵营也在他的控制中。还请姑娘尽量拖到子时,其余请姑娘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两人没有多说,约定好之后,铁三儿便离开了,他前脚刚走,程雅换衣的门便被敲响,管事娘子的声音响起,“小公子,你衣服换好了吗?要不要我找个伙计进去给你帮帮忙。”
程雅边换衣边回道,“马上就好了,这衣带不大好系。”
说完,程雅便推开门出来,门外管事娘子的身后还有一个手里拿了件衣服的中年人,说是在等着试衣。
程雅点头绕过,从管事娘子手中接过衣服便往外走,才踏出店门,便听身后传来管事娘子的声音,“哎,你这个人真奇怪,刚才着急催着试衣,这会儿有地方了,又不试衣了,这不是逗人玩吗,什么东西,过眼瘾来了。”
走到点心铺子前,薛昉正提了点心出来,他将点心小心的护在怀里,唯恐被人挤坏。
阳光下,他红肿的双眼只能眯成一条缝,嘴角的笑意明显,这个憨小子。
回到将军府,刚进门便有一守卫打扮的人横冲直撞过来,薛昉提着点心本就小心,闪身躲开。程雅现在是个内力被封的寻常人,反应慢了些,被撞倒在地,手里的衣服散落一地。
薛昉赶紧拉起程雅,对着守卫便开始训斥,“怎么回事,走路没长眼睛啊!”
守卫赶紧道歉,只说自己有事跑的急了些,说着帮程雅把衣服捡起来。捡的时候将衣服抖开,捏了个遍。
此时薛昉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失笑一声和程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守卫大约也觉出了尴尬,硬着头皮检查完衣服,眼睛又瞥向了薛昉手中的点心。
薛昉笑了,“怎么,你还想把我的点心也撞掉在地上,再帮我一块块的捏碎捡起来?”
程雅听了这话,在旁边笑的前仰后合,“少将军,他要是给你捏碎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给你捏回原样,毕竟这点心可不是衣服,你算捏坏了缝补缝补也还能穿。”
守卫臊得脸如红布,干站着不知所措。
旁边走出一个队长模样的兵士,拱手行礼道:“少将军见谅,他是新兵,不懂事,冲撞了您,我一会儿就去罚他!”
薛昉点头,“是傻了一点,罚就不必了,你问问他,我这点心他还捏不捏,不捏我可就走了。”
队长腰又弯了弯,“少将军说笑了,您快请进去吧!”
身后传来队长连骂了几声“蠢货”的声音,程雅回头,正好看到守卫被队长一脚踹到旁边的草丛里,大笑声肆意张狂。
队长听着程雅的笑声,“呸”了一声,眼睛里都是阴毒,“看你还能笑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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