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赏菊宴设在她城外的庄子明徽院中,去往明徽院的路途颇长,在城外二十里处,大家都是天微微亮就出发。
那日有些阴天,晨起京城中便有薄雾,待出了城雾更是浓的两丈之内都都看不清人影。
上官霖儿的马车在出城后走了将将一半,马就开始不舒服,先是嘶鸣不止,后又裹足不前,过了没一会儿竟是开始腹泻。
一向爱干净好讲究的上官霖儿气的拽过马鞭就抽了车夫两鞭,质问他怎么照顾的马。
马车夫心知肚明,这是上官霖儿的好哥哥上官霆的主意,为的是给他的狐朋狗友提供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提前一天给了车夫十两银子,让他在出发前给马下点巴豆。
十两银子本不值得车夫冒险,但上官霆是未来的家主,莫说还给了银子,便是不给银子他也不敢违抗啊!
冬日里穿的厚,上官霖儿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能有几分力气,几鞭子抽上去跟挠痒痒差不多。
车夫做小伏低惯了,不疼不痒的几鞭子下去,就开始嗷呜惨叫,痛哭流涕的求饶。
上官霖儿气的扔掉马鞭远远的站开,小丫鬟揉着她甩鞭子有些红肿的手,口中宽慰着她。
大家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只听见又有一辆马车粼粼而来。
车夫欣喜,以为公子的计策成了,便牵了马车往一边躲去。
护送上官霖儿的护卫队长也是提前得了上官霆的命令的,让他机灵些。听到有马车声传来,便去拦截。
车门打开,护卫队长看到坐在车里的是他不认识的公子,队长才恍然,雾太大,竟是看错了马车,便想着说句抱歉将马车打发了。
在浓雾里站了将近一刻钟的上官霖儿已经冷的发抖。
为了在赏菊宴中惊艳众人,上官霖儿还穿着单衣,外面仅披了个不太厚的斗篷。
这会儿看到有马车来便顾不上了,推了推小丫鬟,小丫鬟跑到马车旁还未看到车内的情况便开口,“我家小姐是成国公府的,要去明徽院,只是途中马车坏了,可否行个方便捎我们一程。”
待小丫鬟说完话抬起头看到马车里两位芝兰玉树般的公子便愣住了。
上官霖儿也跟在丫鬟后边走过来,一眼便瞧见了马车正中略带几分清冷气质的周源,只觉得心跳如鼓,话未开口,脸已经红透了。
周源和周漾一见姑娘求助,也不好置之不理,便将马车让出来,两人骑了护卫的马一同前往明徽院。
周源无心,奈何上官霖儿有意,到了明徽院,上官霖儿满面红润的道谢,周源只平静的说了句“姑娘不必客气”,便带着周漾进了院子。
小丫鬟欲扶着上官霖儿进门,却见她正看着远处的身影出神。小丫鬟平时没少听那些婆子嬷嬷的私下聊天,看到自家姑娘这样子便知道她起了意了。
自是不好叫姑娘在这里傻站着,小丫鬟扶着上官霖儿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
“姑娘,我刚来看了那马车了,上面挂着永安伯府的牌子,想来这两位公子是永安伯周家的,那位小公子奴婢倒是听说过,应该是周家大房的小公子周漾。至于另一位,想来便是周家二房的二公子周源,今年的乡试中可是考了第二名呢,听说才十七岁,过了年要参加会试的。”
上官霖儿嘴里咀嚼着周源两个字,嘴角压不住的上扬,来前哥哥还同她戏说,“旁人是去赏菊,妹妹只怕会摘得桃花归。”
就是这路上偶遇的一次帮忙,让上官霖儿陷了进去。
赏菊宴后,上官霖儿派出了自己得力的丫鬟替他出去打听周源的行踪,想来个偶遇啥的。
奈何周源竟是不出门的,知道他是为了会试温书,上官霖儿一颗心便都放在周源身上。
知女莫若母,宁氏看着魂不守舍的女儿,将伺候她的丫鬟叫来一通敲打,宁氏便知道了这些小女儿的心思。
论引诱男人的手段,宁氏也算是个中高手,何况她还是个极为成功的案例,便教给女儿,既然无法偶遇,那便先从他身边的人入手,徐徐图之。
于是,偶遇不了周源,偶遇周桃儿还是容易些的。那时的周桃儿虽有一桩不如意的婚约,可她朋友多,三天两头的寻了理由邀她出去散心。
几番偶遇之后,上官霖儿总是拐弯抹角的提到周源,周桃儿很快便明白了她的用意,回家便试探周源可认识上官霖儿,周源哪知道这人是谁。
周桃儿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后来的聚会便找了理由推掉。上官霖儿还给她下过几次帖子,也被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了。
其实周桃儿不知道,上官霖儿走周桃儿的路子没通,整日闷闷。宁氏见不得女儿伤心,转头去求了成国公。
成国公略一思量,周长安虽然没有爵位,可他有实权啊,上官霖儿虽说是国公府的独女,可终究只是个庶女,何况那周源才貌双全,确实是个好女婿的人选。
于是,成国公便也偶遇了周长安,好好夸了夸周源,说他教子有方。
闻弦音而知雅意,周长安看不上他们家的为人,便只说现在整个周家都以周源明年的会试为重,家里的事是半点不敢打扰他的。
成国公也明白周家话里的拒绝,可他只当没听懂,笑着同周长安说,“周大人说的是,万事都当以会试为重,待明年令郎高中的喜宴我定要来讨一杯喜酒。”
不等周长安回答便径自离去,周长安心底不屑一顾,甩甩袖子回了家,这件事便也没同家里人提起。
听完周桃儿的叙说,程雅并不在意,一个没几分脑子的小丫头而已,根本不配做她的对手。
周源反而有几分不自在,他竟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恐程雅误会什么,张口想要解释,程雅笑了笑说:“放心,没人能把你从我手里抢走。”
听了这话,周源笑的开心,周桃儿觉得自己越来越佩服程雅了,“程妹妹,你可真让我开了眼界。我真高兴哥哥能遇见你,我能遇见你!”
其实周桃儿自退婚之后也在努力的调整自己,可是无论她多么努力的想要变回从前的样子,心底终是留了伤疤,今次从程雅的身上她看到了自信的人生才是美丽的,只要心底强大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