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轩院子里的桃树已是满树绿叶,在黑夜里静静矗立,没有一丝温度。
楚长卿坐在屋内榻上,目光幽幽地望向院子里,又想起那夜,楚成允坐在满树桃花下抚琴的模样。
他缓缓闭上眼睛,压抑着心里的烦闷。
想要讨好自己,爬上自己床榻的人多了去,孟澄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
只是今日把人留下,到底是想要改变什么?又或者证明什么?连楚长卿自己都不知道。
又或许只是想让自己痛痛快快地放肆一场。
「王爷要再喝点吗?」
沐浴后的孟澄身上带着淡淡花香,楚长卿不知道那是什么花的味道,但绝对不是木槿花。
他接过孟澄递过来的酒杯,用下巴朝一旁桌上的木盒子指了一下。「自己挑。」
木盒子还未打开,孟澄就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见对方迟疑,楚长卿勾起一侧唇角,「这事情本王从不强人所难,你若不愿那就算了。」
孟澄面上带着娇笑,「王爷想看,孟澄自然愿意。」
男人谁没点特殊嗜好,孟澄不觉得羞辱,反而觉得是情趣。
他拿过木盒子,俯身跪在地毯上,恭敬地捧到楚长卿面前。「王爷,您替孟澄挑一个吧。」
腰肢纤细柔软,面带桃花,眼波流转间媚眼如丝。
楚长卿没有动,手执酒杯,垂头打量着那匍匐在自己脚边讨好的人。
那双桃花眼含春带笑,同那小子那狐狸一般狡猾又清澈的眼睛不一样。
忽然回想起来自己初遇那小子时的场景,白纱缚眼时,明明是一只乖巧的小白兔,一拆了那白纱就成了祸害。
还是那双眼睛惹的祸。
楚长卿俯身扯下孟澄的白色腰带,递到他面前,「用这个把眼睛缚起来。」
孟澄瞳孔一缩,脸上有一瞬间变色,很快又恢复如常,接过那腰带。
看不到那双眼睛,这么瞧着果真还是有些像的。楚长卿近日来的烦闷的心情似乎总算有所好转。
夜风微凉,屋内檀香缭绕,楚长卿视线透过敞开的过窗户,落在那漆黑的院子里,心口似乎被那香炉里升腾的烟雾给蒙上了一层迷雾。
……
一辆豪华马车停在王府门前。
楚成允从马车里钻出来,看着那熟悉的朱漆大门,嘴角微微上扬。
花费半月的时间,总算赶在皇叔生辰这日把那腰封绣好了,为了彰显隆重,还特意找工匠制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刻上精致的图纹。
小灼上前喊门。
门房的小厮一看到是楚成允,赶忙转身欲去禀告王爷。
「你不用去,朕自己去。」楚成允抱着木匣子,脚步轻快地往墨月轩而去。
小厮见状,只在心里大惊,可能要出事了,转头马不停蹄地去找管家。
……
秋日的院里没有花香,倒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楚成允脚下生风,走得飞快,行走间衣袂飘飞。
小灼在楚成允身后小跑着追赶。「陛下,你走慢些。」
「再慢些就过时辰了。」楚成允脚步未停,许久没有同皇叔单独相处,思念的小芽不停在心里疯长,长成了茁壮的小树。
想要给皇叔个惊喜,想要扑到皇叔怀里,抱着他,亲吻他,还想同他你侬我侬……
许是因为夜晚,墨月轩有些冷清,看不到一个下人。
不知道皇叔睡了没有?不知道他今日可有吃长寿面?不如等会给皇叔做个长寿面?
楚成允抱着木匣子,心想,就算皇叔睡了,也要拉他起来吃面。
卧房里的烛火亮着,看来人还未歇下,楚成允眸光亮起,脚步更快。
踏上屋前台阶,他抱着木匣子兴奋地站在门外,喘着粗气,一把推开房门。
房门哐当一声打开,屋内场景映入眼帘,楚成允脸上笑容陡然僵住,一只手还举在半空中,身体如同被钉在原地,
周遭安静,静得落针可闻,
许是屋里燃着香,空气有些闷,楚成允胸口起伏有些大,他木讷地站在门口,同屋里的楚长卿对视。
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孟澄扯开缚眼的白色腰带,看到来人,「啊!」的一声,往楚长卿身上贴去。
回过神来,赶忙捡了地上的衣物遮住自己的身体。
小灼被这一刻的场景怔住了,转头去看楚成允,只见他一脸惨白,紧抿着唇,直勾勾地盯着屋里的翼王,那视线宛如两道可以洞穿人的火焰。
空气中有莫名的火花在焦灼。
楚长卿被这眼神看得满心怒火,盯着楚成允,一把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孟澄。
「滚出去!」
楚成允咬着牙,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外的人消失不见,房门依旧敞开,院子里空荡荡的,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楚长卿坐在榻上盯着院子里看了许久。
胸口像似残留着一种错吞下的结块,无法吐出来,也没法消化。
「王爷?」孟澄试探地喊了一声。
「穿上衣服,滚出去!」
门外传来管家忠叔的声音,「王爷,陛下正在正厅。」
楚长卿抬眸看向门口,起身步履焦急地往外走出去,猝然发觉自己衣裳有些凌乱,停下脚步,重新理了衣襟。
而后消失在门外。
忠叔站在门口催促着屋里的孟澄,「孟公子,您快些吧,等会老奴让人带你从后门出去。」
后门?孟澄跌在地上,袖子里的拳头紧握着,幽暗的眼里如同淬了毒一般。
楚成允!又是他!
只要有他,自己就永远别想得到楚长卿一个眼神!一丝怜悯!
从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得到楚长卿的青睐,又成为皇帝,他为何什么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