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核大大,皇叔和阿允没有血缘关系,开文第二章已经说了。】
夜幕深深,凤鸣城府衙的大牢里一片森冷。
刺鼻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
鞭子抽击声同铁链撞击声交织在一起,那被铁链吊着的人脑袋有气无力地垂着,浑身血淋淋的鞭痕纵横交错,头发胡乱黏在满是汗水的脸上。
楚长卿坐在刑房中央的梨花木椅上,面无表情地闭着双目,如同冷血的阎罗王。
「王爷,人好像晕过去了。」一个狱卒躬身到他跟前。
「弄醒他。」
哗啦一桶水浇下来,何严艰难地睁开眼睛,抬起湿润的眼皮,看向对面的人,胸腔震动,发出低低笑声。「翼王殿下,要杀便杀了,何必浪费功夫。」
「你背后的人是谁?」楚长卿幽幽睁开眼,眸底漠然冰冷。
「哈哈哈哈……」何严大笑,笑声回荡在幽暗的牢房里。「严某独身一人,要说是谁指使,那就是钱财太诱人。」
「拐卖伤害朝廷重臣之子已是死罪,老实招了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受着受着也就习惯了,翼王殿下不是都看到何某的腿了吗?因为这双腿,我受的皮肉之苦还少!」
因为这双腿,自己受了多少嘲笑谩骂,这些富家公子,有几个是有心的!自从被人拖到地上作弄嘲笑时,他心里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
「指使你的人是萧氏还是杨善?又或者……是端王楚成卫?」楚长卿无意听他发疯,开门见山地问。
何严听闻,眼中情绪一闪而过,而后又癫狂大笑。
「翼王殿下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呢?我做这些事与端王何干?」
不知是不是楚长卿看错了,在说到“端王”两字时,对方神色明显有了变化,他嘴角缓缓扬起。
果然,有的人越是看似无欲无求,不动声色,野心就越大。
楚长卿悠闲地转着玉扳指,微笑的眼睛里带着阴鸷,「你若指望他保你,只怕是要痴心妄想。」
「因为,他将自身难保……」
印证自己的猜想后,楚长卿转身出了牢房。
无法得到何严的供词,他也不急,只要知道幕后黑手,他有的是法子请君入瓮。
刑房里的黑暗吞没一切亮光。
何严抬头看着漆黑的屋顶,狂笑不止。
他想起那日,高贵的皇子扶起浑身湿哒哒的自己,温柔地对他说,「身残志坚,你比那些四肢健全的人要可贵得多,往后一定有所成就,那些欺辱过你的人也定会得到报应……」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地对自己,为了他,死又何妨?
……
深秋夜里寒凉,楚长卿回到程府时已过子时。
客房里的烛火还亮着,如同黑夜里的引路灯。
跨进温暖的屋子,目光巡视一圈没有见到想见的人,他朝床榻边走去。
被褥隆起,床榻上的人呼吸均匀,睡得很沉,露在被褥外的小脸乖巧可爱,长长的睫毛如同黑翎,温顺地覆在眼帘上。
一夜凝重的神情在看到这张脸时,眉目蓦然柔和下来。
半梦半醒间,楚成允感觉一双略带寒气的手将他搂进怀里,是熟悉的味道,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埋在那宽阔的怀里。
「皇叔,你回来了。」慵懒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楚成允没有睁眼,似还在梦中。
「阿允想不想皇叔?」
低沉地声音在耳旁响起,楚成允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想……唔。」
楚长卿将他压在身下,贴着那殷红的唇瓣摩挲辗转。
楚成允被他这么一搅,全醒了,有些幽怨地瞪着那罪魁祸首,看到对方眼底染上的红血丝时,后知后觉地想起皇叔该是忙了一夜,又黏腻地去抱他的腰,「皇叔,那事情都办妥了吗?」
「有了眉目。」楚长卿拉开他的手,用被子把楚成允整个裹住,「身上血气重,我先去沐浴。」
他转身去到隔间,楚成允搓着眼睛,起身穿衣服。
楚长卿沐浴出来时,屋里的案几上正放着一碗热乎的卤肉面。
一身雪白长袍的美人正在一旁摆弄一卷画册。他走过去把人搂入怀里,「皇叔的小心肝儿真是贤惠。」
楚成允痒得缩了缩脖子,「皇叔别闹,快趁热吃,阿允等会有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让皇叔瞧瞧。」
「你先吃,吃了再看。」
楚长卿在自家小心肝的殷切期待下,把面吃了个精光。
「皇叔喜欢吃卤肉?」楚成允眼眸闪亮。「孟澄可真会讨皇叔欢心,连皇叔喜欢吃什么都那么清楚。」
楚长卿笑着把他抱到怀里,手指不停在他腰腹间轻抚,「也就那味,不喜欢也不讨厌,不过皇叔还是最喜欢阿允做的肉包子。」
楚成允笑得眼睛弯成了一条缝,有些得意,「皇叔说他是你的人,何时的事?」
楚长卿抱着他,同他讲述事情的始末。
有野心的人,才有利用价值。
孟澄身为庶子,却一直想要成为南越侯府的世子,不停讨好自己的父亲,不想野心被南越侯家嫡子发觉,卖到了小倌馆。
楚长卿没有说他许了对方什么好处,但想也知道两人私下达成了什么交易,只是一个被卖到那种地方的人,即使以后坐上了家主之位,怕也是会被人笑话的吧。
「阿允不喜欢他,要不是他告诉阿允西市场这么个地,阿允才不会被人掳了去。」
楚成允逮着时机开始告状,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事是巧合还是孟澄知道些什么有意误导自己的,但能让皇叔对他起疑也是好的。
果然在听到楚成允的话时,那双寒潭似的眼眸似乎沉了一下。
楚成允晃着两条腿,将案几上的画拿过来,「阿允见皇叔书房里有好几幅画作,想必皇叔是喜画之人,这是阿允寻了许久才寻到的佳作,聊表孝心,还望皇叔笑纳。」
楚长卿眸光含笑,把画卷摊开,「这就是传闻中阿允花了一千两高价买来的便宜货?」
「……」
楚成允拳头紧了紧,若风那个混蛋又告密,就知道那家伙,不是自己的人还真就不靠谱。
「皇叔怎的这样说呢,这画笔锋行云流水,场面壮丽,又富有深意,是那些人不识货才认为是便宜货。」
不识货的某人,「什么深意,阿允给皇叔解释解释。」
白皙的手指指向画卷一处,「皇叔你看,作画之人是从一角的阁楼,俯视整个湖面,此人必是有远大志向,时节三月桃花纷飞,明明是春日暖阳,画中人却无心赏花,独自乘舟,背井离乡,很是怅然。」
「嗯,所以呢?阿允到底看出了什么深意?」
「是郁郁不得志,有远大的志向却无伯乐问津。」
楚长卿视线在画卷上一一扫过,着实看不出哪里郁郁不得志。
怀里的人眼睛又亮起狡黠的光,「皇叔可喜欢?」
楚长卿唇角勾起,「阿允送的自然喜欢。」
见时机似乎成熟,楚成允捏着袖子,吱唔道,「那日阿允在木格成,见到有一家青楼,即使青天白日,里面宾客依旧络绎不绝,大厅里人满为患,阿允好奇去瞧了瞧,真是大开眼界,那青楼不表演歌舞,专演戏剧画本,舞台有移动画屏作幕,生动形象,可是了得。」
「嗯,阿允自己去逛青楼了。」
「……」
楚成允,「阿允说的是戏剧话本。」
「嗯,阿允独自去逛青楼看戏去了。」
楚成允——怎么两人有种鸡鸭不同道的感觉。
「阿允说的是戏。」
楚长卿,「阿允喜欢看戏,待回到京城,皇叔带阿允一起去袖月馆看戏。」
楚成允捏着袖子的手指越来越紧,怒目圆瞪,「不要看那种戏!」
楚长卿笑出声,「那阿允想看什么戏?」
真是简直了!
「阿允想在京城开一家戏馆。」楚成允不再同那讨人嫌的人绕弯子。
「大楚有令,皇室子弟及官员不得做娼馆皮肉营生。」
楚成允急了,「是要开戏坊,不是娼馆。再说,戏坊不挂阿允名下,只提供资金,到时候所有利润与老板分成。」
楚长卿挑眉,「如此看来,阿允该不是戏坊连老板人都选好了,只差皇叔给钱了?」
说得这么直白,楚成允脸上有些挂不住,手指搓着袖摆,眼珠子滴溜溜转,「皇叔可一起参股,到时候阿允可以给皇叔两成利润。」
楚成允本来想,到时候,自己选话本、买人,由陈大宝负责管理,得的利润,陈大宝拿三成,自己拿七成。
这时候被皇叔这么一说,只好痛心疾首地割出两成。
「嚯,两成?这么多?那阿允拿多少?」楚长卿一脸惊讶。
楚成允咧嘴,伸出一个手掌。
「五成呀?」楚长卿了然地点了点头,悠然道,「所有资金皇叔出,能拿两成,阿允一分不出拿五成,这是空手套白狼。我家阿允真是聪慧。」
「……」楚成允局促地搓着袖口,「算阿允借皇叔的。」
「借多少?」
楚成允大概勾了勾手指盘算,「保守估计一万两。」
楚长卿抱起人往床榻边走去,压在身下,语气暧昧地说道,「怎么还?继续卖身给皇叔吗?」
「等赚到钱了,就……唔」
话没说完,就被楚长卿用嘴堵在了喉咙里。「阿允不是想知道皇叔昨夜有没有同孟澄如何吗?」
楚成允——不想知道,我只想要钱。
温热的手指滑过颈间,热气呵在小巧圆润的耳珠上,楚成允陷在潮红里,颤抖着手勾住楚长卿的脖颈。「皇叔,你觉得怎么样嘛?」
「不许。」
「为什么?」
「因为阿允不专心。」
「……」
本以为皇叔开心了,钱的事一切好商量。
不想完事后,楚长卿忽然变了脸,起身坐在案桌旁把玩着一根麻绳。
楚成允惊悚,一骨碌爬起来往床角里缩,「皇叔,你要干嘛?」这模样瞧着是要揍自己。
粗粝的绳索敲击着掌心,楚长卿扬眉道,「逛青楼的事,阿允不打算解释解释?」
「我,我被逼的。」
「可我听若风说,阿允是自己走进去的。并没有挣扎,也没喊人,还看到阿允一脸享受。」
楚成允,若风那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皇叔!您听我解释!」
「阿允明明手中有钱,却不愿结账走人,真不是想同那小倌来一场鱼水之欢?」
「我,我舍不得钱……」
楚长卿抿唇嗤笑一声,「好,即是如此,阿允往后就揣着荷包里那些银两做凉王吧。」
这是……不打算给自己钱了!
这怎么行!
楚成允绳索也不怕了,扑过去,拽着楚长卿的袖子认错,「皇叔,阿允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认错就了了吗?总得吃些苦头才长记性。」楚长卿挑眉微笑,示意他自己主动接受惩罚。
楚成允咬牙,算了,为了钱拼了。
楚成允被挂在房梁上接受鞭子的洗礼(…过程…)
两人刚刚才你侬我侬,翻云覆雨,居然真下得了手。
「以后还敢不敢去逛窑子!」
楚成允吸着鼻子,红着眼眶,「不敢了!真不敢了!」
「长记性了!」
「记住了。」
楚成允认错态度良好,见楚长卿收起鞭子,松了一口气,皇叔该是解气了,然而,看到皇叔转身大步出了屋子,神情有些呆滞。
他踮着脚尖,身体摇摇晃晃,「皇叔!你去哪?先把阿允放下来啊!」
「吊一夜!」楚长卿凉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楚成允不可置信地看着关闭的房门,整张脸比吃了黄莲还苦。
若风!我同你没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