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楚成允正式出发去往凉州,路途遥远,小灼怕路上颠簸,在马车上垫了一层又一层软垫,又准备了各种小吃零食。
临出发前,楚成允搂着皇叔的腰不停撒娇。「阿允要走了,皇叔记得想阿允啊。」
「嗯。」
「一去一回得一个多月呢。」
楚长卿笑着去捏他的鼻子,「还有什么要求!」
意图被看穿,楚成允一脸堆笑,指着若影道,「我想要他。」
若影震惊!——我只卖艺不卖身!劳烦给条活路!
楚长卿脸色陡然变黑。
「阿允一个人外出不安全,要是被坏人掳走了怎么办?皇叔不伤心呀?」
楚长卿一下又笑了起来,「若影不能给你,换个人。」
「若风。」楚长卿朝身后喊了一声,一道黑影鬼魅般地闪现在楚成允面前。
楚成允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新面孔。
「他是若风,这次远行,就由他跟着你,不过他不能随车,只能暗中护着,明白吗?」
楚成允讷讷地点了点头,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皇叔,他是……那日把阿允丢进茅房的人吗?」
若风→_→你不都瞎了吗?怎么知道是我?
楚成允摩拳擦掌地笑着,笑得若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多谢皇叔了。」
说完又对着若风露出一个“灿烂”地笑,「这一路就辛苦你了。」
他把辛苦两字咬得特别重,而后转身欢快地上了马车。
若风——有些凉飕飕的,怎么回事?
一旁的若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兄弟,辛苦了。」
……
马车轻简,除了一个车夫就是两个王府的护卫骑马跟着。
一路摇摇晃晃朝西北去。
才出京城,忽然……
「啊!若风!」马车里一声惊呼。
若风听到惊呼,倏地一下闪进马车里,「殿下!」
楚成允抱着膝盖缩在软垫上,颤抖着手指指着地上一个桃子,「桃子,桃子有虫虫,给我把它杀了!」
若风「……」
小灼「……」
「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动动自己金贵的手指也就解决了这只虫子了?」
「你也知道我的手指金贵,怎么可以用来做这等血腥之事!」
若风转头看向一旁捧着缺了一口桃子的小灼。
楚成允看出他的想法,「他是我的贴身太监,脏了手怎么伺候我?」
若风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地板上的桃子,咬牙抽出自己的剑,对着桃子比划了一下,抬起手掌把那可恶的虫子和桃子一起拍了个粉碎。
「殿下,虫子已死。」
楚成允拍着胸口,「嗯,辛苦了,你下去吧。」
若风躬身退出来,还没上树。
「啊!若风!救命!」
车帘一掀开,若风跪在马车里,「殿下怎么啦?」
「我,我受伤了。」楚成允抬起脚丫子往他脸上凑。「你刚刚的桃核没拍碎,割到我脚了。」
若风看着那卡在指缝中的碎果核,捏着拳头道,「殿下,您的脚没伤。」
「哦?可是有些痛呢?」楚成允把脚收回来,抠出里面的碎果核,指着一地的狼藉道,「你替我把这马车里的碎果核清理一下呗,不然,等会伤到我可就不好了。」
若风转头看了一眼一旁嚼着桃子发愣的小太监,磨着伸手,把那丢得到处都是的果核果皮都捡起来。
「殿下还有事吗?」
「没事,辛苦你了。」
若风转身,下马车。
「啊!」又一声惊呼响起。
若风拳头捏得咯吱响,回头看向那从马车车窗里探出个脑袋的楚成允。
对方眨了想无辜的眼睛,「现在何时了?」
「回殿下,快午时了。」若风抱拳道。
「哦。」楚成允放下车帘。
若风刚上树。
「哎,若风!」
他险些从树上一头栽下来,怒目瞪着楚成允。「殿下有什么事不能一起说完么?」
「我想方便,你陪我去一趟。」
「……」
一旁的小灼默默啃着手里的桃子,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是若风的暗卫生涯里,最屈辱的日子。
说好的不随车呢……
老子都快成丫头了……
「若风,去给我买串糖葫芦呗,不吃我会死的。」
经过一天的磨砺,若风已经习以为常。为了主子的生命安全着想,若风「好嘞,属下这就去。」
黑色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嗨,这若风真是越看越顺眼。」楚成允扒着窗户,憋着一脸坏笑嗑瓜子。
小灼,「殿下,你不怕他手起刀落,偷偷把你砍了?」
「……」楚成允手抖了一下,「说什么呢?别吓唬人啊。」
……
楚成允一路吃喝玩乐,半个月的路程硬是走了二十几天还没到。
撩开车帘,一股冷风吹进来,他拢了一下身上的狐裘,「怎的这么冷,都还没到冬季呢。」
「王爷说的这地方就是冷得早,早晚温差还大。」小灼装了个汤婆子塞楚成允手里,嘟哝道「还好听了王爷嘱咐带了厚衣服和狐裘。」
「这外面怎么这么荒凉,若风都没树可爬了。」楚成允看着外头那一望无际的黄土,叹息道。
「……」跟在马车旁的若风。——老子又不是猴子!
马车再晃了两天后,一路走来全是光秃秃的黄土和沙丘。
「哎,小灼,这景色可真漂亮啊,和京城的截然两种风格,哎,你看那边的山,那土居然是彩色的。」楚成允兴奋地咧嘴笑。
「是,是挺不错的,就是没有树,看着挺荒凉的,有些冷。」小灼揣着两只手,缩着脖子。
「看你那可怜样,拿着。」楚成允把手里的汤婆子塞他怀里。
马车又行了两日。
总算到了一处有人烟的地方,身着粗布衣服的村民估计是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马车,纷纷从屋里跑出来围观。
楚成允见这当地小孩个个面黄肌瘦,于是把一路上买的零食小吃都从马车车窗里递出去。孩子村民纷纷朝他挥手致谢。
「你们保重身体啊。」楚成允挥着手同他们告别。
才刚拐过一条道,忽然马车停住,马夫从座驾上跳下来,摆好马墩子「殿下到了。」
楚成允疑惑,「到哪里了?」
「到凉王府了。」
「是……哪?」
「凉王府。」车夫提高声音。
楚成允撩开车帘,伸出头,「哪个凉王府?」
「您的封地,凉洲的王府呀。」
楚成允抬头看向对面一座土砌起来的院子,院门是用两个木桩撑起的一个小檐棚,檐棚下挂着一块快要腐坏的木牌匾,上书,“凉王府”三个字。
「你,你说这是本王的凉洲王府……」
「是的殿下。」
楚成允听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迷糊中听到小灼的声音,「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
楚成允醒来时是在一土炕上,睡得他腰板都僵了。
小灼端着一碗汤过来,「殿下,喝点,暖暖身子。」
楚成允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大碗“汤”问,「这是什么?你莫不是想毒害你家主子我?」
小灼「殿下,是面汤。」
楚成允皱着眉,接过碗,灌了一口,半天憋出一口气,「小灼,这真的是面汤吗?确定不是猪食……」
小灼,「殿下真是面汤,刚刚若风去隔壁婆婆家借的面粉,亲自下厨给您煮的。」
楚成允翻着眼皮颤声道,「他!他总算对本王下毒手了!」
「……」
「殿下,真是面汤。」小灼囧着脸道。
「你莫骗我,你当我没吃过猪食吗?宫里也是有养猪的。」
「……」
小灼狠了狠心,「殿下,你喝不喝?你不喝可就得饿肚子了,咱们带来的小吃糕点可都分完了!」
楚成允听闻,再次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半夜,楚成允被屋外那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吵醒,呼啸声从门缝里挤进来,骇人得紧。
楚成允头皮发麻,抱着膝盖坐在炕上泪流满面。
「小灼,这真的是我的凉王府吗?这真的是我的封地吗?」
小灼哀伤地看着他,「殿下,您节哀。」
「你走开!」
楚成允转头看了看这泥墙和泥地,视线又转到屁股下的炕,「你莫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本王的卧房,本王的床榻?」
「是的殿下。」
楚成允两眼一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