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允不自在地挪了一下,「皇叔,阿允自己来吧。」
说完,试探着起身,见皇叔没有强硬阻挠,忍着足底的刺痛,抱起衣服钻进了屏风后面。
手中衣物轻薄,触感丝滑,浅蓝锈边中衣,搭配湛蓝云纹外衫。
楚成允抚摸着衣服看了会儿,如果在这以前,看到这样好看的衣物,自己定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只是如今却觉得这衣物烫手得紧……
他犹豫着,缓缓脱了带血的外袍,中衣,里衣……整个人赤条条地呈现在昏暗里。
衣裳落在脚边,犹如盛开的芙蕖,而楚成允便是那从花蕊里修炼出来的精灵,一尘不染地傲立其中,美得不可方物。
双腿笔直修长,腰臀曲线流畅,腰骶处有两个不深不浅的腰窝,娇俏无比,纤薄的脊背线条光滑流畅,随着动作,一对肩胛骨微微耸动,如同振翅欲飞的蝶。
他伸手拿过一旁架子上的衣物,窸窸窣窣地换好衣服,整理好腰带与墨发,一转身瞧见身后的人,脸色霎时惨白。
「皇,皇叔。」楚成允眼里满是惊恐。
楚长卿站在屏风旁,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神态闲适慵懒,很显然已经在一旁观赏许久。
他朝楚成允伸出一只手,笑意浮上眉眼,「过来,阿允。」
楚成允脚步如同灌铅一般,上前,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手放进了那温暖的大手里。
瞬息间,黑色与蓝色衣袍交叠,楚成允被楚长卿抱着走出了屏风。
足底白色布巾在楚成允走了几步路后又被鲜血染红,楚长卿握着那双惨不忍睹的莹润双足,解开布巾重新上药包扎。
不得不说,如果楚成允是个瞎子此刻一定很感动,但是他却分明看到了那双垂眸里的淡漠冷情。
似乎是察觉到楚成允的目光,楚长卿在布巾打上一个蝴蝶结后,起身将楚成允搂在怀里,亲昵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皇叔不喜欢说谎的孩子,阿允下次可不能再犯。」
楚成允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楚长卿见状,在他包成粽子的手心写下,“要乖。”两个字。
楚成允乖巧地点了点头。
低眉顺目的模样,很得楚长卿喜爱,就这么把他搂在怀里,贴着那柔软的脸,静默呼吸着那淡淡的木槿花香。
楚成允在他怀里坐得身体僵硬。
楚长卿不是没有察觉,若是平时,那小子早已自觉地伸手环住了自己的脖颈,同时不停地叽叽喳喳自言自语。
而今,他不止身体僵硬,一言不发,甚至连手脚都是冰冷的,显然被吓得不轻。
楚长卿扯了榻上的狐裘将人包裹起来,把他冰冷的双手握在手里,「阿允害怕了吗?」
见怀里人依旧僵硬地垂着头,楚长卿翻过他的手心,在那裹着厚厚布巾的手中写下,「皇叔疼阿允。」
楚成允抬头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显然,在他的意识里,疼一个人不是这样真的让对方感到疼。
楚长卿笑着,亲了亲他的脸颊,又将自己的脸凑到他面前,示意他亲自己。
楚成允显得更惶惑了,虽然抗拒,但恐惧感驱使,不得不硬着头皮地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阿允真是乖。」楚长卿将怀里的人紧了紧,此刻的脸上,温和得一塌糊涂。
「阿允可不要怪皇叔啊,你是自己招惹皇叔在先,自己就要承担后果,撞破了皇叔的秘密也没关系,以后阿允就是皇叔的人,只要我不准你走,你就一辈子就在皇叔身边。」
楚长卿看向那一脸迷糊神情的楚成允,再次笑着亲昵地亲了一下他的面颊,将人抱起,往床榻边走去。
抱着那柔软温热的身体,闭目浅寐。
要说他没有欲望那是假的,只是此刻怀里的人,满身伤痕,又经历那样的恐惧,如若自己这时就兽性大发,怕是会将怀里的人吓个半死。
要是一下子,把怀里的人吓出了心病也就不好玩了。
这么有趣的小家伙,得要慢慢驯服,慢慢玩才有意思。
楚成允僵着身体,在恶魔的怀里艰难入睡。
……
春日的阳光照进屋里,楚成允睁眼看着头顶的深蓝色床幔,脑子混沌,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经历了昨夜那样的风波,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午时,许是在两日的精神紧绷后突然松懈,而产生的应激反应,
身旁床榻一片冰冷,屋里也早已没了皇叔的身影。
他起身撩开丝滑的纱帐,脚还未落地,小灼就冲了过来,慌里慌张地把他按回床上。
「王爷出门前吩咐过,不准殿下下床,要是伤口裂开再次出血,小灼屁股会被打烂。」小灼噼里啪啦说完,又想起主子听不见。
犹豫着在他那裹成一坨的手心写字。
楚成允「我想小解,很急。」
小灼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一个刻着红梅的古朴花瓶递给楚成允……
楚成允「……」
「没事的殿下,等会小灼拿去洗干净就好。」
楚成允转头,视线落在不远处案几的茶壶上,停留片刻后,「我想用那个装。」
小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殿下,别闹,你仔细看看,那东西是能那样用的吗?你是想要小灼的命吗?」
最终,楚成允颇为无奈地接过花瓶……
……
今日一天,楚成允都在床上度过,连饭食都是小灼一口一口喂到嘴里。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皇叔说的“要乖”,他不敢忤逆,就这么在床上躺了一天,不见天日。
人躺久了,瞌睡也就来了。
楚长卿回来的时候,楚成允还在睡着。
他俯身,两只手撑在楚成允身侧,欣赏了会儿那静静轻垂的长睫,
嘴角一勾,也不管对方醒没醒,直接将人从被褥里抱了出来,裹了件狐裘,往饭厅走去。
楚成允迷糊地睁开眼,看到楚长卿的脸时,吓得差点从他怀里滚下去。
「搂着!」楚长卿冷声命令。
皓白的手臂圈上了他的脖颈,不是因为楚成允听见了,是怕自己摔了。
楚长卿把人抱着往怀里颠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此刻楚成允的眼里,皇叔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
和蔼可亲的长辈还要抱着他,给他喂饭,经历了昨夜那场面,楚成允若是还能欣然接受,那只能说他脑子中毒了。
他僵着脸,想要接过筷子自己吃,却被楚长卿一只手箍着,强硬的把食物塞到了嘴里。
楚成允垂头,鼓着腮帮子,味如嚼蜡。
楚长卿却仿佛没有看到怀里人那哀愁的神情一般,一点一点地给他塞食物,直把楚成允肚子给喂大了一圈。
「皇叔,您也吃点吧,不必总顾着阿允。」楚成允实在是吃不下了,再吃就要吐了,只能婉转推脱。
楚长卿一只手放在他腹部,给他揉那胀鼓的肚皮,另一只在他手心写下,「还在生气?」
楚成允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昨晚想要我的命,今天又问我是不是还在生气,这谜之操作……
这同我捅你一刀,然后问你,是不是生气了有什么区别。
这要命的问题,是生气就可以解决的事吗?
楚成允露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搂着对方的脖颈,「皇叔何出此言?」
楚长卿但笑不语,眸中深意不言而喻。
楚成允被看得很不自在,垂着头,一动不动。
身体忽然被转过去,面对一桌子的菜。
看到那递过来的大肥肉,楚成允瞳孔震颤,忙不迭地扭身,抱上了楚长卿的脖颈。「饱了!皇叔,阿允饱了!」
楚成允算是知道了,即使两人闹掰了,那和蔼可亲的皇叔还是想要自己能够主动同他亲近。
真是后悔今日没有用那茶壶来装自己的隔夜佳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