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淮?云淮?”
病房门被推开,紧接着,肖艳浓拎着个保温桶进来,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声音,“我听赵奇说你生病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呐?”
纪云淮皱着眉头,他现在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起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他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为了刺激江月汐,和她做出那样亲密的举动?
“站住。”纪云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淡。
肖艳浓瞥见他脸上不悦的神情,眼中还闪过一丝狠意,心中不禁微微一颤。然而,她紧咬着下唇,鼓足勇气向前迈出两步,轻声说道:“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芒果。”
话音落下,纪云淮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翻涌而上,他的眉头紧皱,无法忍受地俯身趴在床边,开始呕吐。这股强烈的呕吐感仿佛要将他身体内的所有东西都彻底清空。
肖艳浓见状,急忙大喊一声,周信立即冲了进来,看到纪云淮的样子,按下呼叫铃,随后轻拍他的后背,“少爷?少爷?”
纪云淮轻轻摆了摆手,似乎正在平复内心的波澜。过了片刻,他才渐渐恢复了平静。周信适时地递过一杯水,他微微漱口,以清除口中的干涩。转头间,他发现肖艳浓依然在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耐:“你走吧,我对你没意思。”
“云淮,我——”肖艳浓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当年是我的错,利用了你一次,但这几年,纪家给你们肖家的也足够多了。除了那次,我私下对你更是没有任何的逾越,你要是还觉得不够,和赵奇说要什么赔偿,毕竟你和他也比较熟。”
恰好医生赶来把她拨开,“麻烦让开点。”
肖艳浓又站了一会,周信便过来赶人,纪云淮在,她又不好发火,也只能先行离开。
经过详细检查,纪云淮的身体状况并无大碍。他之所以出现剧烈的呕吐,很可能是由于刚才情绪激动导致肾上腺素分泌增多,进而引发了胃部血管的痉挛反应,这种情况被称为应激性情绪呕吐。
要有效缓解这一症状,关键在于调节情绪,保持平和的心态。若长期忽视情绪管理,可能会给心理带来潜在伤害。
江月汐没等多久,傍晚的时候就接到朱妙的信息,张芸芸答应见面。
见面的地方是张芸芸选的,闹市区的一家咖啡店。
江月汐抵达时,发现她已早早等候在那里,神情紧张地频频低头查看时间,同时目光警觉地四处扫视,显得异常谨慎。
江月汐望着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惋惜。曾经的张芸芸,虽非倾国倾城之貌,却拥有着一张清秀脱俗的面庞,透露着纯真气息。
而如今的她,却在年仅二十出头的岁月里,似乎承载了三四十年的人生沧桑,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哀愁与成熟。
“芸芸。”江月汐走到她面前,喊了一声。
张芸芸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满脸的惊讶与困惑交织在一起,“月汐?这……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月汐轻轻地拉开椅子坐下,面对着她,嘴角上扬,露出温暖的笑容,轻声说道:“是我约的你。”
“啊,那妙姐是——”
恰好服务员上来点餐,江月汐点了一杯拿铁,看张芸芸杯子即将见底,又为她续了一杯。
“我的人。”江月汐说。
张芸芸微微一愣,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先前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如果早知道是你,我早就来了。”
江月汐说道:“我直接来找你的话,恐怕你也不会对我说什么。”
确实如此,如果江月汐直接前来,张芸芸未必会轻易地向她透露什么。上次的会面便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因为在张芸芸的眼中,江月汐虽然同为“同学”,却并未展现出能够解决她所面临困境的能力。
朱妙的介入为事情带来了转机。虽然她行踪不定,外人难以捉摸,但朱妙成功追踪到了她的踪迹,并还巧妙地化解了她一些麻烦。
这样的实力与决心,不仅彰显了朱妙的能力,也让她背后的力量备受瞩目,自然赢得了更深层次的信任。
如今这人还是江月汐,那她更觉得安心不少。
“月汐,你到底是谁?”
江月汐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力量。她从容不迫地说道:“江月汐只是我在国内的称呼,我还有其他的名字,你以后会知道。”
两人开始进入正题。
江月汐问她,为什么频繁更换住址。
张芸芸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的表情透露出淡淡的哀愁。那段尘封的往事,对她而言,是一段难以抚平的悲伤记忆。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但她仍然未能完全从中走出来。她轻声说道:“其实,我爸爸——应该并没有喝酒。”
张爸爸出事那天,正好是休息日,张芸芸和朋友约了去看电影,电影结束已经晚上九点半了,她们一行四人,在地下停车场偶然遇到张爸爸。
他的饭局还没结束,恰巧手机没电,因为车里有充电器,便没有租赁充电宝。那时候他爸爸神色十分清醒,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酒味,分外精神。
张芸芸不放心,像个小大人一样,叮嘱了他好几遍不能喝酒。
张爸爸温暖地笑着,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一滴酒都没沾。领导一会儿还要我送他回家呢,自然不会让我喝酒。”
说完,还给了一些零钱,让她路上和朋友买些小零食吃什么的。
张芸芸心中并没想太多,她爷爷因酒驾离世,这事给张爸爸带来了沉重的打击,这一点在部门里早已不是秘密。因此,在聚餐时,同事们总是默契地避免劝酒,以免触及张爸爸的痛处。
谁曾预料,那一面竟然成为了她与爸爸的诀别,生命的交汇点在不经意间定格成永恒。
她还没回到家,就接到张妈妈痛哭的电话,说她爸爸出车祸了。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他爸爸的遗体已经从变形的车里抬出来,身上盖了一层白布,警察和急救人员都在现场,当场就说人已经没救了。
她想不通,明明一个小时前还与他相见,她兜里的零花钱似乎还散发着温热的气息,然而此刻却被告知他已经不在了?
她与妈妈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试图掀起那块令人心痛的白色布帘。尚未走近,刺鼻的酒气已扑面而来。布帘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张爸爸那熟悉的身影,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无法回应她们的呼唤。
他的身体遭受了重创,伤口遍布头部和脸部,鲜血染红了他的全身,仿佛刚从血泊中挣扎出来,场面触目惊心。
在整理遗物的过程中,张芸芸意外地注意到她爸爸留在车内的外套,散发出很浓重的酒味,如同被酒液泼洒过一般,那浓烈的气味令人不安。
“月汐,你知道吗?”张芸芸的语气带着一丝颤抖,“他们说我爸爸血液中的酒精含量高达127mg/100mL,这已经是醉驾的范畴了。”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藏进那黑色的瞳孔里,双手紧紧握住杯子的把手,好像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
江月汐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将张芸芸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芸芸,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我在这里陪着你。”她的声音如同春风般温暖,轻轻拂去张芸芸心头的慌乱和不安。
张芸芸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让自己的心情逐渐平复。她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笑了笑,:“我没事了。”
江月汐见她已经恢复,问道:“芸芸,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在你们离开后,张叔返回来的时候喝了点酒?”
张芸芸轻轻摇了摇头,脸色略显苍白,她缓缓开口:“从商场到事发地点,车程需要四十分钟。月汐,你明白醉驾需要摄入多少酒精吗?我父亲过去酒量很好,我们分开不过一小时,他只有在二十分钟的时间,要喝完三至四瓶白酒,才达到可以醉驾的程度。”
“再者,”张芸芸轻阖双目,再次启唇,“外套上所散发出的浓郁酒味,绝非正常饮酒所能遗留。如此浓烈的酒气,究竟是怎样形成的?这令我心中存疑——那酒,或许是被人强行灌入的。”
随着张芸芸的话语落下,二人陷入了短暂的静默之中,各怀心事。
江月汐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薛伟的话语,他提到张爸爸因为一笔采购款与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并放言要上报到总部。如果张芸芸的疑虑是真实的,那么张爸爸就是被灭口了的。
江月汐突然觉得有些冷。
“还有一件事。”
“你说。”
“我爸爸出事后没几天,有一晚上我们家里进了小偷,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的,我家里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贼不走空的道理我也明白,可什么都没丢。”
“我和我妈妈就怀疑,是不是我爸手里有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正是害死我爸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