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周坤刚进宗门时,意气风发,天阶灵根傲视同龄人!进境神速,被誉为最有可能超过…”
伯言叶想到了什么,忽然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个弯儿。
“师父勃然大怒,为周坤续命疗伤,但沉岳宗死了五个新生的天阶灵根,他们如何不恼火!”
“后来,沉岳宗找上门来,要咱们给个说法,要么两宗开战,要么将周坤就地处决!”
“处决?”杨修吃惊,想不到沉岳宗要的说法如此严重。
“对,处决!”伯言叶顿了顿,道:“一边是全宗的弟子,一边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
伯言叶脸上浮现些许心痛,道:“当时全宗同意开战!就连已经出了宗门的弟子都主动回来,可谓上下一气,要血洗当年的冤屈!”
“然后呢?”杨修紧张起来,他很想知道。
“后来,师父只身前往沉岳宗,在其中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只知道师父回来后,便将周坤逐出师门,并昭告天下,将责任全部推给了周坤!”
“什么?!”
杨修不理解,他的印象中老杨头绝不是这样的人!
“从此,周坤拖着受损的灵根,在宗门内隐姓埋名,即便师父和宗门想要弥补,也被他全部拒绝!沉岳宗和我们也并未开战!”
“我想,他对宗门和师父已经彻底失望了吧。”伯言叶浮现些许同情,只是当年只是他并不知全貌,无法去衡量是非对错!
“沉岳宗!”
杨修沉思,这是与苍山宗并称东部六巨头的宗门之一,若是真要比,苍山宗比之沉岳宗还要强上一些,但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很不理解!
“所以,他对我怀恨在心,认为是我造成的。”
“对,他不恨宗门,不恨养育自己的师父,但总要寄托无处安放的悲怆,因此,他认为不去找你的身世,甚至当年不将你带回来,就不会有这些事。”伯言叶点头。
“他依然是苍山宗最优秀的弟子,师父也依然待他视若己出!”伯言叶摇头,过往种种如何辨认谁对谁错,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往后,师父也只收了我一个弟子,再无其他弟子。”
杨修同意,这些年来,杨哲确实只有伯言叶一个弟子,即便碰到优秀的,也会推给别人。
“爷爷到底…”
杨修不解,他认为对方都打上门了,那便开战!可杨哲去了一趟沉岳宗,回来后只字未提,这一切的缘由,恐怕只有杨哲自己清楚。
不过他也忽然理解杨哲为何对周坤,充满欠意,原来当年杨哲对周坤做了这样的事。
“往后小心点周坤,虽然师父对不住他,但他对你怀恨在心,恐怕会对你不利。”伯言叶提醒。
杨修点头,他回头望了一眼周坤离开的方向,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心里清楚,当年的事情,恐怕没有伯言叶说的这样简单,要不然一向暴躁直率的杨哲不可能放任不管,甚至对自己的弟子做出这样的事来!
“爷爷的儿子…”
杨修忽然问道,他一直没听老杨头提起过,就连杨铭追问下,也从不说,杨铭对自己的父亲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伯言叶正欲说什么,却见杨哲从前方走来。
他看到杨修的身影,顿时急了,冲了上来,抱起杨修就打。
“让你绕着山跑,你给我乱跑!一天见不到人,我打死你!”杨哲对着杨修屁股框框一顿揍,疼的杨修眼泪都出来了。
“老杨头,你太过分了!”
“还嘴硬!”
“啊…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
……
傍晚,伯言叶在厨房忙碌了许久,端出来几道热气腾腾的菜。
“哇,言叶哥真是上的厅堂…哎呦。”
杨修还未说完,便感觉头上被打了一巴掌,他吃痛。
杨哲瞪了他一眼,略带笑容的看向伯言叶,道:“辛苦了。”
伯言叶微笑,摆摆手,表示没事。
“小冉呢?”
伯言叶纳闷,那个活泼的小女孩儿,他今天没有见到。
“修儿,去给小冉送些过去。”
杨修答应,拿了个碗筷,迅速拨弄了些饭菜,精挑细选了些平日里小冉爱吃的,匆匆送了过去。
“小冉她…”
伯言叶出声,测灵台的事他也知道,冉青尘的变化着实惊人,但后续的事情,他并不知情。
“吃饭吧,小冉的事莫再提了。”
杨哲并未解释,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冉青尘的情况。
“师父,今天周坤师兄他…”
过了会儿,伯言叶突然出声,想要告知杨哲刚才的事。
杨哲打断他,无奈的叹息一声,道:“是我对不住他!以后修儿,你多照看些。”
“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万一…”伯言叶欲言又止,他为杨修担心。
“放心吧,坤儿再如何,心性也是善良的,如若修儿出了什么事,那也是他技不如人而已。”杨哲很决绝,不想参与。
伯言叶低头,没有回应,少顷,开口道:“一味地逃避并不是办法师父,莫非,您要寒了两个人的心吗?”
“大胆!”
杨哲动怒,他猛地拍桌子站了起来,灵力没收住,将桌子都震的粉碎!
伯言叶似乎知道,每每提起,杨哲都会控制不住自己,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行礼后,转身离去。
“师父,您是我最尊敬的人,当年的事真的这么难以解决吗?我不相信,您养育我们,我们可以分担的!”
伯言叶离开了,杨哲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凳子上,双目无神,就连嘴角都是哆嗦了起来。
忽然,一双手放在了他的肩头,杨修表情复杂,轻轻开口。
“爷爷,言叶哥说的没错,我们是可以分担的。”
杨哲转头,过去的种种浮现在他的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此时却极为脆弱。
斑白的两鬓如霜,脸上的沟壑都在诉说着这些年的心酸与苦楚。
“过去的事要不…就让它过去吧…”
杨哲试探着问道,像是在征求杨修的意见,他太脆弱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过去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他,折磨着他。
已经深埋在心底的事情,再次提起来,未免伤痛,那些被他刻意忘却的东西,却越刻意,越深刻。
“可是…当年的人还在…还在承受着,不面对,又能埋藏多久呢。”
杨哲忽然转头,他目光中爆发光芒,似乎也没想到,这个十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