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易一瘸一拐往上走去,这桥墩修得很高,他这腿脚肯定是爬不上去的,只能绕远一些,走平缓点的道路。
“一会就这么干。”孙宇将东西交给方浩,这边先由他盯着,一会就要架楼板了,不能出岔子。
“侯爷,你这桥修得,超乎属下想象。”站在这桥墩上,徐易感慨万千,这事情玩大了,以后必然要流传千古的。不知道后人谈起此桥,是否会记起,当时福州的刺史大人,名叫徐易,是一个瘸子。
“人可胜天!”孙宇哈哈一笑,拉着徐易往后面走去。
桥墩后面搭建的临时帐篷,就是孙宇这些天的落脚点,包括恶狗领着的亲卫营,都拱卫在附近。
“先生此来,可有要事?”孙宇让恶狗去泡了一壶茶,跟徐易就在帐篷里坐下了。
“抚恤跟赏银理清了,共计七十八万两。”徐易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过去,里面有各团的明细,都记录在册。
“这么多?”孙宇吓了一跳,把剑州商行掏空了,也没这么多银两。
“侯爷,这标准都是你定的,属下只是统计数据而已。”徐易两手一摊,成军之初,你就定下的规矩,这战死的跟重伤的,该有的抚恤一两不能少。还有这大胜一场,连福州都被一口吃下了,赏银总是要给的,还林林总总加起来,就得这么多。
这期间,各地雇佣民夫,花费也是不少,这打仗就是烧钱,所以之前徐易听说孙宇要跟福州开战,那是一百个不乐意。
“这个、这个,哎!”孙宇一筹莫展,如今富有四州,却连麾下出生入死的弟兄,抚恤跟赏银都拿不出来。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胜利者,总是要纵容属下劫掠。不然就这么打下去,再多的钱,也不够发的。
“要不去南汉抢一把吧?”孙宇转头看向徐易,除了抢,还有什么办法能够短时间凑齐这么多银两?
这南越国陈兵罗源县,他手下这点实力,过去得崩掉一口牙,对方还是据城而守。往北去抢,没法跟李煜交待,只能再往西南走一走。
南汉好些年没经历战火了,听说挺富裕的,抢一把应该收获不错。
“侯爷,好不容易消停些,士兵也不是铁打的。”徐易嗤之以鼻,真把南汉国当成摆设了,好像不用开战一般。
目前孙宇麾下的七个团,都不满编,南越陈兵近五万在此,根本不得离开。若是此时再去招惹南汉,那就是腹背受敌,必然难有好下场。
“对了,之前在那个周家庄,发现的铜矿,我后来交待崔伦去办了,也不知道如何了。”孙宇也觉得出去抢不靠谱,绞尽脑汁去想,果然想起来一桩事情。
当年兵围周家庄,从周一夫口中得到了铜矿的消息,后来便将此事交给崔伦去办,他那里更加靠近铜矿。
“铜矿?在哪?”徐易眼冒精光,自家侯爷这嘴巴,可够严实的,连他都不知道这事。这铜的价值虽然比不得金银,却也是了不得的贵金属,走遍天下,那也是硬通货。
“靠近龙岩那边了,此事有些棘手,所以不能走漏消息。”孙宇摇摇头,那个位置太过敏感,地处他忠勇军跟大唐百胜军还有南汉齐昌府的交界之处。
徐易闻言,也是头痛不已,若只是与南汉接壤,大不了干一仗。可这涉及到同属大唐的百胜军,这事就难办了。若是走漏消息,那国主必然会派人来开采,就跟他们没了关系。
“所以啊,一直是暗地里,小规模开采,也不知道有多少铜料了。”孙宇摇摇头,这玩意他交待给崔伦,后面就抛之脑后,再没过问了。话说这崔伦,以前本就搞过天女教,手段还是有的,不论开采了多少,确实没有泄露出去,不然徐易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要不,去信问问?”徐易搓搓手,这正缺钱呢,若是铜料多的话,直接拿来铸钱发下去。
“不成,还是得派人专门走一趟,等杨启风回来再说。”这些暗地里的事情,还是交给专门的人去做。话说杨启风在江宁事情办得也差不多了,孙宇之前就去信,让他回泉州这边来了。
“韩王去了大宋,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徐易觉得,若是韩王在,指不定还能想想法子,实在不济,还能去告借一番,只要有抵押,应该是可以的。
“恐怕回不来了。”孙宇摇摇头,以他对那赵氏兄弟的了解,是不可能将人放回来的,十有会软禁起来。
“大宋当真敢如此?”徐易不解,这国主胞弟,就这么扣留了,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这天下,一切都是虚妄,最后还是得看实力。大宋为何非要韩王上开封?诚意吗?瞎扯,要的就是捏住国主一条软肋,在大宋攻打楚地时,不要轻举妄动。”孙宇看得很清楚,只要扣押韩王,对方一旦轻动,大宋皇帝,必然要拿韩王开刀,届时李煜该如何自处?
“韩王的暗卫骨干,如今都在我剑州,若是韩王不回来,这事该如何处理?”这些人到得剑州地盘,直接租了一座四进院子,每日里深居简出,过起了正常生活。
“那个暗卫首领,叫夜鹰是吧?先不用管他们。”孙宇倒是记得,当初这夜鹰,也曾与他并肩作战,也就是那一战,回去之后才爬上暗卫首领的位置。
若是韩王回不来了,这些人必然比自己还要着急,若是自己去招揽,难免落了下成。不妨安心定坐,等时间久一些,他们自然知道韩王回不来了,届时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接触一番。
“七十八万两,各州能够筹措多少?”孙宇一想到这笔银子,就感觉头疼欲裂。
“大概三十万两,再多就要影响正常运转了。”徐易对三州的家底,都是了若指掌,这还没过年呢,衙门总得留下足够运转的钱粮。
“剩下的四十八万两,本官先从商行那边想想法子,这都算借的,要还的。”孙宇也不知道商行到底有多少钱,先去信给琚瑶,看看能挪出多少银子来。还得去信一封给宋无冕,看看此番出海能够分到多少利润,先尽量把这笔银子给凑齐了。
就在孙宇跟徐易聊天的当口,方浩已经指引将算盘一般的工具架在两座平台之间,一块楼板在工具上缓缓推进,到得位置后,再横向移动,将楼板直接固定好。
照此往复,不停施工,等楼板全部搭好之后,再以水泥沙子搅拌浇筑一遍,这桥就算成了,至于后面的栏杆,再无一丝难度。
剑浦城外,一辆豪华四轮马车正听在城外的十里亭,这是剑浦城迎来送往的终点。马车上插着一杆小旗,上书镇海侯三字,放眼整个剑浦城,敢用这标识的,也就商行那位老板娘。
马车里坐着的自然是琚瑶,比起外面的寒冷,马车内自然要暖和一些。琚瑶一手抓着小炭炉,一手翻动账簿,旁边的侍女想要帮忙,也被她阻止了,这看账之事,容不得别人插手。
“夫人,那位怎么还不来?”侍女掀开帘子往外看看,除了寒风,什么都没有。
“什么叫那位,要叫青夫人,再不改口,以后就去商行里做事。”琚瑶放下账簿,一脸严肃,这高门大户,向来讲究尊卑之别。自己虽然为侯爷诞下子女,可青儿才是第一个进门的,虽说年岁比自己小,该有的尊敬不能少。
“婢子知错了!”侍女连忙低下头颅,跟在夫人身边,比起商行普通侍女,地位跟待遇天差地别。
琚瑶不同于旁人,做事讲究规矩,并不会将侍女当作姐妹一般,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也许是之前在苏家商行的经历,让琚瑶知道,不能轻信别人。如今她掌管的剑州商行,财富无算,必然引得无数人觊觎,她只能再三谨慎小心些。
“该是要到了,去看看呢。”琚瑶将账簿放在一旁,看了许久,眼睛有些乏了。
侍女闻令,只能下得车厢,站在马车外候着,希望那位青夫人能够早点到,她也能少挨冻。
“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一队骑兵从官道尽头显现,为首之人,正是张大虬。
车队里面除了数十骑兵,还有两架宽大的四轮马车,一架同样是豪华异常,插着鲁国公府的旗帜,另外一架就要普通许多,跟车行里用的别无二致。
插着鲁国公府旗帜的马车里,乘坐的自然是青儿跟小环,原本宽阔的车厢,堆放了不少的行礼,如今倒是显得有三分局促。
“吁~”张大虬一看对面马车样式,就知道里面坐得是谁,赶紧拉住缰绳,让整个车队慢下来。
马车里的琚瑶,得到侍女的提醒,放下暖手炉,裹紧披风,从马车上缓缓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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