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说要是我出去了会是个什么状态啊?是现在的我突然多了三年的记忆还是三年后的我突然多了一些现在的记忆啊?”
“这……我也不知道。”
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响起,不停地询问着齐愿三年后的事情,而齐愿也只能简单应和着。
他还是小看了困倦,尽管有陆璇的声音不断吸引着注意,他还是觉得自己正不可避免地陷入沉睡。
而陆璇聊着聊着似乎有些兴奋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齐愿的眼前,语气里满是好奇:“说起来,齐愿,我还不知道你多大了唉。”
一阵昏沉之中,齐愿只能下意识地张口:“都,都是18。”
都,都是?
陆璇一阵疑惑,但很快她就想起了另一件事,有些期待地开口:“18的话是不是正好要上大学了?那要不你来稷下吧,你的年龄也正好合适,入学考试还挺容易的,你只要来,肯定就能通过的。”
齐愿呆滞地望着她,困倦正侵袭着他的大脑,就好像又回到了高中的课堂上。
“不行吗?”眼见他没有回答,陆璇有些失望的低声发问。
“不,挺好的。”
齐愿伸手拍了拍脑袋,将遍布血丝的眼睛移开,强撑着开口:“不过为什么要我去稷下啊?”
“那样我不就能当你的学姐了!”女孩有些得意地叉起腰。
于是在昏沉中,齐愿也笑了起来,“那好啊,学姐总得请吃饭了吧?”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低沉,“不过我好困,我可能真的得先睡一觉了。”
陆璇一愣,点了点头,转身又趴到桌子上摆弄起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只是过了一会之后,她又扭头朝着床上正侧躺着的齐愿:“那个,我刚才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
于是女孩便松了一口气,露出微笑:“太好了,那你好好休息,等你有空了再聊。”
“……”
寂静再一次到来,失去了外部的声音,齐愿的意识开始不可避免地下沉。
只是在最后,他才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刚才要说的那个讨论结果是啥来着?”他朝着自己的脑海发问。
“……”
这一次,沉默比任何一次都要长。
直至半晌后,才有白羽涅的声音姗姗响起:“结果就是没什么结果。”
“没有……结果?”
“没错,就和大部分情况一样,思考和讨论得来的成果都毫无益处。”白羽涅的声音一如往常,里面或许带了别的情绪,但困倦中的齐愿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了,因为在话语的最后,齐愿的意识就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
……
齐愿的细微的鼾声自灵魂的链接中传来,还未说完的白羽涅便皱起了眉。
“这么做真的好吗?”上首的肖元饶有兴致地声音传来。
他好整以暇地将在座众人的表情映入眼帘,伸手敲打的面前的桌子上:“不把你们讨论的真实结果告诉他,这就是你们共同的考量?”
“不,这只是我的决意!”白羽涅脸上冷淡。
“那你们都没意见?”肖元环顾着剩下的人。
“这关你屁事!”祢麟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羽涅做什么事我都支持!”芳缘双手抱在胸前,一脸鄙视地望向肖元。
而肖元也不在意,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两位审查长,但孙不凡和庄生也都只是轻轻点头,并未表达出不满来。
“还真是团结啊!”肖元点头感慨着,“不过这种关乎生命的事都不向他告知,你们还真是……啧!”
“呵,难道一切不都是因为有你这个罪魁祸首在背后做推手吗?现在又在假惺惺地表达同情,你是精神分裂了吗?”
白羽涅的语气不掩嘲讽,“而且你在混淆概念,我们告知他与否难道会影响什么结果吗?”
“这一点我倒是不否认,不过你们真的觉得现在的隐瞒是为他好?”肖元耸了耸肩反问。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白羽涅一口打断他的话,“肖元,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安排好一切?”
“为什么不能呢?”
“那你就等着自己这烂摊子被人给掀了吧!”她斩钉截铁!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伴随着一只手轻轻叩在桌面,肖元微笑着。
。
。
当齐愿再度睁开双眼,又已经是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了,只是窗外的天空依旧黑沉的可怕。
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时间仿佛都变成了一个伪命题,除了齐愿又一次饿了摸黑炫了半罐子海藻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半点时间流动的痕迹。
当齐愿从床上起身,神清气爽地出了一口气之后,就像是睡到了自然醒一般,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只是这短暂的轻松直到陆璇再度推门走进的时候,便统统化作了乌有。
因为外出侦察的她带回来一个算不上好的消息。
——鱼人都没了!
“啥玩意?”齐愿瞪大了眼睛,连忙追问:“你确定是没了而不是搬走了?”
陆璇只是面色肃然地点了点头。
鱼人的确是没了,而且并非单独只是某片区域,因为她几乎挨家挨户查遍了每一栋住宅,但却没有再见到哪怕一个鱼人。
在街道上漫步巡查,到处拉壮丁的鱼人守卫也在此刻不见了踪影。
当齐愿走出屋子来到远处的街道上,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昔日繁忙的城邦此刻就仿佛死去了那样。
中途他还路过了跟艾力格和拉贡战斗的场地,但那里此刻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存在尸体,也没有半点血液,甚至那因为厮杀而破碎的废墟也如时间倒流一般重新复归如常。
没由来的,齐愿的心里一沉,他们的行动没能留下任何的影响,这个城邦依旧在走向自己既定的命运。
一如那既定的历史。
而关于那些消失的鱼人,齐愿就算不用脑子也知道他们哪里去了。
祭场!
沉默中,齐愿将目光遥遥投向了一个方向,黑暗里,那居于城邦中心的高耸黑影如此压抑,仿佛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