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整装待发,去往柳尚书被害的破庙。
自上元节后,许多地方都下起了大雪,掩盖了很多东西。
天气冷,又是郊外,看守现场的守卫只有廖廖数十人。
众人一靠近破庙,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这得流了多少血,连这么大的雪都掩盖不住。
袁芷闻得直反胃,扶着树吐了好一会儿。
“鹤五,带人去验尸。”
鹤五是鹤卫里的仵作,家里是仵作世家,据说无论多久远的尸体,都能给你找出你想要的线索。
“是,殿下。”
李道瑾担心地看着袁芷,“要不先让景明带你回去?”
“不用,以后这样的日子少不了,我不想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袁芷说的坚定。
“那好,你要是受不住就告诉我,我去里面查验一下。”二人只字不提昨晚的事。
“知道了,殿下忙去吧。”
李道瑾来到破庙,院子里列了十五具尸体,其中两具还被烧的面目全非。
李道瑾先是查验了柳仕忠,脖子上一个血口子,没有挣扎的迹象,手里还攥着给杨氏买的玉镯。
“鹤五,这是什么?”李道瑾从柳仕忠脖子的伤口里,扯出一条带血的银线。
鹤五拿着镊子,用帕子擦了擦上面的血迹。
“像是铜线,柳尚书应该是死于这铜线。”鹤一分析道,“只是这铜线,寻常人勒的话,很容易断,应该是个内力深厚的人,出招快准狠。”
“柳仕忠手里还拿着手镯,那就不是谋财。”
李道瑾回想起上元节的黑衣人。
“那两具尸体查验了吗?”
“回殿下,这具应该是柳尚书的女儿柳莺歌,旁边那具,约莫二十五到三十岁岁,应该是柳尚书的二公子,柳宇桓。”属下检查着两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回道。
“不是柳莺歌。”
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
“王妃。”
李道瑾忙慌站起,袁芷此前一直都是深闺大院里的小姐,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这么多尸体,不得吓坏啊,“夕夕,你怎么进来了?”
袁芷走到一具尸体旁,拔下来一根珠钗,给李道瑾解释,“这根珠钗,是我托芍药给的没错,但是莺莺小时候,左脚腕被柳二哥不小心拿着锉刀削了一下,有道很深的疤,这具尸体虽说和莺莺的体型非常相似,但绝对不是她。”
袁芷虽说那夜听到了柳府,以为是柳御史,李道瑾来亳州,袁芷也没往一块想,直到下人说柳家小姐被烧的面目全非,袁芷忽然就猜到了什么。
“殿下,王妃说的是,这左脚腕虽被烧过,但是没有疤痕。”鹤五补充道。
“那就是柳府还有活着的。”
李道瑾叫来景明,“方圆十里给我搜,看看有没有柳家的小姐的踪迹。”
吩咐完后,李道瑾安顿好袁芷,又去查验别的尸体。
“这是柳家二公子?”李道瑾看着另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根据衣着来看,是的,但是具体还要等鹤五侍卫查验才知道。”对尸体进行初步确认时,侍卫都是根据衣着判断的,这具尸体穿着华贵,而柳家大公子的脸没有被烧,已经确定了,因此推断这是柳家二公子。
袁芷坐在破庙外的石头上,手里紧紧攥着送给柳莺歌的珠钗,手被划出了血也没感觉。这个珠钗是袁芷特意从工匠师傅那学来的手艺,一下一下亲自打造的,上元节刚好是柳莺歌的十七岁生辰,听芍药说柳家今年要去亳州过上元节,这才提前送了出去。
回想到袁芷及笄礼那天在永寿宫的宴席上。
“阿芷,你快告诉我你给我准备的生辰礼是什么?我都把你的给你了!”柳莺歌嗔怪,她真的很好奇,袁芷神神秘秘准备了那么久。
“等上元节你就知道了。”袁芷故作神秘,拿起一杯茶品了起来。
柳莺歌假装生气,“你不告诉我,那我可不跟你好了。”
“是嘛?让我想想,某人去年把宣府的后院烧着了,要不是我哭着喊着拉住柳伯父,某人的屁股已经开了花。”袁芷说完,还咳嗽了两声。
柳莺歌连忙捂住袁芷的嘴,“唉唉唉,好阿芷,这事就不提了吧!”
去年花朝节,柳莺歌被禁足,但是区区小事,哪能难倒她?于是让柳二哥托着她,爬了墙头。
“逃”出柳府的柳莺歌撒了欢,哪都要去逛逛,买了几个炮仗 自顾自玩了起来,火星子蹦到了宣府后院。
大火顺势烧了起来,柳莺歌吓得大喊,得亏宣府人多,火才灭了。
当时宣子杰就在后院罚站,站累了在一旁睡着了,醒来周围浓烟滚滚,差点以为自己仙逝了。
柳仕忠听到柳莺歌闯了这么大祸,当即就要拿着板子打,被袁芷哭着喊着拉住了。
……
“没想到,这根珠钗竟成了我辨认你尸体的信物。”
“小姐,没有柳小姐的尸首,这不是好事吗?这证明,柳小姐还活着,小姐要振作起来,找出杀害柳尚书一家的凶手。”春和站在旁边安慰。
“你说得对,我要找出凶手,替莺莺报仇。”
“小姐,奴婢给您包扎一下手吧,你看看流了这么多血,老爷看到要心疼坏了。”春和从景明那里要来了一瓶金创药,给袁芷包扎。
柳家十五口人,查验了好长时间,确认现场的线索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李道瑾才命人把尸体连夜搬回了亳州府衙。
“翊王殿下,这些尸体...”亳州知府郦青飞问道。
“好生看管,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
李道瑾将翊王府的府兵分了一半留在府衙看守,防止有心之人破坏。
回到驿站,“鹤八,你和鹤九现在连夜去盛州城柳府,看看柳仕忠和什么人来往过。”
这柳仕忠死在异地,来回奔波给查案又增加了难度。
“属下领命。”
鹤八和鹤九是双生子,在鹤卫负责探查情报,他俩去盛州城,最合适不过。
一阵忙活,天都快黑了,众人在各自房间用膳。
趁着下人休息,李道瑾偷偷潜入了袁芷房间。
“何人?”袁芷紧紧攥着枕头下的短刀,这是哥哥临走前送给她的。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