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玉闻言，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难受，一股控制不住的委屈在心里头蔓延。
她侧过头，眼泪从脸颊往下落，带着哭腔说，“我没你母亲那么高大上，也没有你那么清高！我没得选！”
“陈辰，你母亲如果活着，你……”
“你父亲如果知道你在做什么，他会支持你吗？”陈辰打断了她，语气加重了一些，“你父亲一辈子都清清白白，正大光明，就算他最后留住一条命苟活，但是知道自己的命是怎么换来的时候，他会怎么想？”
李柔玉苦涩地笑了笑，目光望向了陈辰，“你都知道了，不愧是你啊……你怎么知道的？”
陈辰摇摇头，“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你父亲会不会接受你这么做？”
李柔玉冷笑了一声，抬起清冷的眸子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要跟你一样，那样清高，觉得要一心为民，敢教日月换新天？”
“我是个人，我是活生生的人！我不能看着从小养育我长大成人的父亲死在我面前！只要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让他出事！”
“所以你就甘愿看着别人因为严飞龙，因为你，而家破人亡？”陈辰脸色阴沉严肃，语气也变得冰冷。
李柔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冷冷的说，“我顾不了那么多，你就当你认识的李柔玉死了吧。”
说完，李柔玉就准备提包离开。
陈辰掐灭香烟，喊住了她，“你确定要和严飞龙同流合污？”
李柔玉停下脚步，背对着陈辰沉默了片刻，“那又怎么样？陈组长长！我不会看我父亲死的，严飞龙给我的钱，足够支撑我父亲做完治疗，安享晚年，至于我的下场怎么样，我不在乎。”
“啪嗒。”
李柔玉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李柔玉，你的录音在我这里，你现在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陈辰的话顿时让李柔玉如坠冰窖！
她回过头，一双杏眼愤怒地盯着陈辰，“陈辰！你，你居然录音？你……”
“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坚持，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是我现在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你父亲的医药费不一定要从严飞龙哪里获得，或者……你告诉我严飞龙下一步会做什么，我保证不会把录音泄露出去，到时候你父亲可以安稳治疗，你也可以从轻发落。”
陈辰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但是这个目光和平静地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尖刀，扎在李柔玉的心坎里。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坐在沙发上后，身体也止不住颤抖。
这是情绪过于激动和紧张得表现。
“果然还是斗不过他，既然他都知道了，严飞龙的计划也一定失败了。”
李柔玉心里想着，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录音笔上。
她苦笑了一声，眼泪从脸颊上滑落，“陈辰，你这是在逼我……”
“不是我在逼你，是你的选择在逼你，至于怎么选，就看你自己了，是再去找严飞龙，想着怎么对付我。”
“或者你现在告诉我严飞龙的计划，我去停止严飞龙的工厂，让龙兴市的真相浮出水面，让你从轻发落。”
“两个选择，你随意，我不逼你。”
陈辰说完，就靠在沙发上，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李柔玉沉默了，点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烟，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陈辰的茶叶泡了一泡又一泡。
他看了一眼手表，淡然道，“你在拖延时间，等待严飞龙的消息吧？”
“他的计划如果顺利，舆论早就爆发了，你觉得还需要你等消息吗？”
陈辰的话，一语中的，像是彻底击溃了李柔玉的心理防线。
她叹了口气，低下了脑袋，捂住了额头，肩膀抖动，啜泣着。
李柔玉缓缓抬起头，眼睛泛红，带着哭腔问，“你是什么时候用录音笔的？”
陈辰笑了笑，“你难道不知道我本来就一直有随身携带录音笔的习惯吗？”
“从我第一次去振兴酒店和严飞龙面谈的时候，他就知道我有这个习惯，你居然不知道？”
李柔玉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愈发苦涩。
陈辰随身携带录音笔这件事，本就已经不算什么秘密。
龙兴市官场就没几个人不知道的。
也正因为如此，李柔玉才放松警惕，觉得陈辰应该不会再用这种手段。
可是没想到……
她点了一根烟，冷静地抽完，“严飞龙找了记者，本来准备让记者这不是开会的时候进入政府，用舆论改变会议结果。”
陈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开着的录音笔，“之前李晴给我水源样本的时候，你就和严飞龙合作了吧？”
“她为什么这么做？你又为什么帮我检测水源样本？”
“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出来为什么吗？”李柔玉扯着嘴角笑了笑，“你没有水源样本的检测报告，你如果相信我，就一定会在记者面前公布，严飞龙的排污检测与村民的水源样本检测一致，证明严飞龙的确在水源里排污。”
“那个时候，我再出面证明，做一份假的检测报告，你就会在舆论里陷入被动，一定会被找去调查。”
“加上之前严飞龙已经买通了村民，在调查期间，调查组就算在村子里，找到的证据也一定是对你，对政府不利的。”
“那时候，你就翻不了身，龙兴市政府也会失去公信力，起码招商部会失去公信力。”
“你绝对不可能有机会竞争下一届的局长，甚至可能被停职调查后，被调去其他可有可无的岗位，到时候龙兴市就是张宏和盛源他们说了算。”
“而我和严飞龙同流合污的事情，也会被烂在肚子里，甚至我可能成为别人眼中，大义凛然揭发政府恶行的好局长。”
李柔玉全盘托出后，苦涩的笑了笑，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是谁能想到，你能在严飞龙准备让记者进政府之前，找到应对的办法呢？”
“今天会议时间紧急，你是怎么牵制住严飞龙，又怎么让记者不来的？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
陈辰伸了个懒腰，收起录音笔，笑着说，“我让盛源在开会之前就带人去调查富鸿化工厂和龙兴会成员的工厂了。”
“严飞龙这一次动了这么大脑子对付我，甚至找到了你，还让李晴再来接近我，一定是做了足够的准备。”
“以我对他的了解，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定信心十足，不会对我再有防备，那些龙兴市的成员更不会有。”
“甚至，龙兴会成员龙蛇混杂，也一定有那么几个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在赚黑钱的，盛源一调查一个准。”
“这种情况下，就算严飞龙自己屁股擦干净了，只要龙兴会成员有人被查出来，也一定和他脱不开关系。”
“就龙兴会那帮乌合之众，哪个和严飞龙没关系？随便抓到一个，今天严飞龙就别想安全脱身。”
李柔玉闻言，顿时觉着脊背发凉，苦笑着靠在椅背上。
她低声呢喃，“早就知道严飞龙太过张狂会出事，没想到啊……在最后关头竟然被你抓住了软肋。”
“因为你们调查出了对严飞龙不利的事情，所以记者就没动静了，否则舆论还指不定对谁不利呢。”
“我明白了，现在严飞龙应该被你们的人控制起来了吧？”
李柔玉无奈的看着陈辰，发出了一声叹息，“跟你斗，真费脑子……”
陈辰笑了笑，正要说话，就接到了盛源的电话。
陈辰按下了免提，看了李柔玉一眼，“盛市长，情况怎么样了？”
“严飞龙和七位龙兴会成员都被调查组控制起来了，他们的工厂都检查出了违规违法行为。”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没十天半个月，脱不了身，蔡主任那里也在尽量收集证据了，你手上的水源样本检测报告，可以发挥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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