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弃再见到田明月第一眼,诺大一个汉子,蹲在墙角里,如同孩子一般委屈,眼圈肉眼可见的红了。
“大妹,她长的跟咱妈一模一样!”
李不弃不像李若兰,刚出生田萍玉就走了,她没有感受过母爱,除了对母爱的向往,她没有对田萍玉没有产生情感上的依恋。
而田萍玉离开李家时,李不弃已经懂事了,他记得妈妈身上的气味,他记得妈妈做的饭菜的味道,他记得妈妈给他夜里掖被子、讲故事。
小小的他只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再也没有妈妈了。
如今,有一个和他记忆里的妈妈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的眼前,瞬间,他的胸腔充满了压抑的情绪,并带有丝丝的委屈、不甘和怨恨,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李若兰看着像孩子般委屈的大哥,哽咽地无法说话。
而田明月也一起跟着哭,她并不嫌弃李不弃身上的泥巴和汗臭味道,她像昨晚抱着李若兰的胳膊一样,紧紧抱住了李不弃的胳膊,哭着对他说:“大哥,你别哭,咱妈一直惦记着你,她经常和我谈起你小时候的故事。”
“咱妈说你小时候最爱黏着她,她走一步你在后面跟一步。”
“咱妈说你小时候最喜欢挖蚯蚓了,你说挖蚯蚓给小鸡吃,小鸡下蛋给将来的妹妹吃。”
“咱妈说你小时候最爱吃她做的疙瘩汤,她总念叨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了…”
听了田明月的话,李不弃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然后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作为一个大哥,在两个妹妹面前哭的跟村头二傻子似的,他觉得丢人。
“那啥…那个”李不弃红着脸,不敢去看李若兰俩人,低头道:“大妹,小妹,你俩跟哥回家,让你大嫂给你俩包饺子吃。”
李若兰还不知道李守信被送往镇上卫生所,她怕田明月去李家把李守信当大杨树拔了,正要拒绝,白凤华几人下工回来了,并带回来李守信受伤送往卫生所的消息。
李若兰毫不担心,李不弃有些着急,原地转了几圈后,还是决定追上去。
李不弃的举动,李若兰理解但还是失落,她永远无法体会李不弃对他们共同爸妈的那份感情。
田明月也有些失落,她还想着先一步跑到李家,把李守信那个糊涂虫打个稀巴烂,她妈妈省吃俭用就想让哥哥姐姐在农村过的好一些,现在看来好东西全都喂了狗,她不打一顿李守信她心里憋屈,奈何李守信不在家。
“哎!”
李若兰和田明月齐齐长叹一声,随后互相对视,李若兰先抿嘴笑着道:“明月,趁着李守信不在家,咱我带你去李家看看大嫂和两个孩子。”
“哎!”田明月又长叹了一声,无奈接受现实:“好吧!”
田明月把田萍玉给李不弃一家准备的布料和吃食带着,和李若兰一起出了知青点。
这个时间正是下工时间,家家户户烟囱冒着白烟,女人们在屋里做饭,男人们在大门口蹲着抽旱烟解乏。
李家这几个月正是林场村八卦中心,李若兰和田明月走到大街上,受到了村民的格外关注。
“那就是李家老大跑了的那个媳妇后来生的闺女儿?长的可真小,在家吃不饱饭吧。”
“哎呦!这个闺女儿长得和李家老大跑了的媳妇儿一个样,穿的可真好,那脚上穿的好像是皮鞋。”
“我咋瞅着李家大闺女儿和这个小姑娘挺好的,你瞅瞅还手牵手呢。”
“人俩是一个妈的,能不好吗?”
“不是一个爸的,就不是亲姐俩,再说那小姑娘不是她妈跑了跟人后生的,她俩咋能好呢,李家大闺女儿不恨那小姑娘?”
“要我说若兰那丫头最应该恨赵小芝。”
……
村民们平时说话都大嗓门,即使刻意压着嗓子,李若兰和田明月也都听的很清楚。
李若兰握着田明月的手紧了紧,她还是想的不够周到,要是再等一等村里人都上工去了,田明月就不会听到这些堵心的话。
田明月是个心大的小姑娘,李若兰根本插不上嘴安慰她,她自己就能安慰自己。
只见她轻松笑道:“大姐,我来之前咱妈已经给我打预防针了,我已经做好被人说叨的准备了。”
“不过你们村的人真像咱妈说的一样,嘴碎心不坏,说的话比我想象的好听多了。”
好在知青点距离李家不远,没多长时间就到了李家院门口,李若兰正要推开院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齐思恒的声音。
齐思恒是第二生产大队的,和李若兰在的第四生产大队的耕地一个东一个西,他还是中午下工回到家听齐大姐说的,李若兰的同母异父的妹妹来林场村做知青。
齐老太太准备了10个鸡蛋让齐思恒拿给李若兰和田明月,作为欢迎田明月的礼物,也是给李若兰长脸。
齐老太太的原话是,“不知道若兰这个妹妹什么脾气秉性,如果像李若雪那样被养坏了,现在若兰又在知青点住,可能会受这个妹妹的气。”
“你借着送鸡蛋的由头看看若兰这个妹妹是个啥样的人,如果是个好的,这个鸡蛋就送给她,如果跟李若雪一样任性不讲理,就把这10个鸡蛋当着她的面给若兰那孩子,让她知道若兰有咱们齐家在后面照顾着,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齐思恒眼睛好使,离着很远就见到李若兰和一个拎着大包袱的小姑娘,手拉手说说笑笑,他三步并两步走到李家院门口。
“我去知青点,白知青告诉我你和你小妹回李家了。”
田明月眸子放大,一脸八卦的看着李若兰,仿佛再问她这就是你昨晚说的那个对象?
李若兰大方接过齐思恒递过来的小柳条筐,瞄了一眼是10个鸡蛋,柔声和齐思恒说道:“大娘让你送来的。”
齐思恒懒洋洋的,一条腿斜站着,另一条在肆意抖动,装作不好惹的二流子看了一眼田明月,随后回道:“我妈听说你小妹来了,让你给你小妹做个大葱炒鸡蛋。”
“吃完好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