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李若兰从不敢和李守信对视,今天她的眼睛在李守信的脸上停留了十多秒,她想好好看看眼前这个人,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掉包了,他是在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
面无表情,眼里透露冷漠的李若兰让李守信的心特别不舒服,原本他就不喜这个赵小芝算计自己弟弟生下的孩子,李若兰在他眼里就是赵小芝给他们李家一个让别人可以笑话几十年的笑柄。
李守信双目含怒:“你那是什么眼神,什么时候你妈把你教的这么没有教养?”
“你妈不教你做人道理,你能不能学学雪儿,她还没有妈在身边…”
又来了,李若兰心酸一笑,李守信这些话她从小就听,什么李若雪没有妈妈在身边教养,却很懂事学习好,干净漂亮,见人就笑,她却被赵小芝教养的见人就拉拉脸,一副谁欠了她钱的样子很让人不喜,等等…
“你就不能学学雪儿,我和你爸还有你大哥走了两月,这一回来没口热乎饭吃,没口热水喝,你就拉耷一个大驴脸往边上一杵。”
面对李守信叠叠不休的训斥,李若兰眸子里的热切一点点消散,嘴角带着嘲讽“噗嗤”笑出了声:“呵呵…大伯,我妈说像小妹那样见人就笑的,跟旧社会卖肉的没区别。”
李守信怒了:“你妈呢,让她出来我问问她平时都教你啥了,就教你欺负你小妹了吧?”
声音太高,破了音后声音嘶哑又尖锐,李若兰听着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她无法忽视自己内心对于父爱的渴望,而她19年成长过程中,李守信是她隔房的大伯,这个大伯对她的态度只有厌恶。
梦里,当自己把一个肾捐给李若雪后,李守信一改往日对赵小芝冷漠的态度,拿了好多东西来看望赵小芝,话里话外都是赵小芝会养孩子,一句不提,一眼不看身体越来越差的自己,这也导致她对李守信这个人产生了厌恶和不信任的情绪。
她不相信当李守信得知自己和李若雪被掉换,她才是他亲生女儿,李守信会不会对她存有亏欠,会不会对她比李若雪有感情,会不会认她回家撵走李若雪。
李若兰对李守信产生了一种又复杂又矛盾的情感,被这种矛盾的情感围绕在心中一声不吭的李若兰,在别人眼里就是有心事,而放在李守信的眼里就是挑衅。
李守信霍的一下起身,他怎么看李若兰这死出怎么都像赵小芝,厌恶的用手指怼了一下李若兰的脑袋。
“败家孩子,用啥眼神瞅我这个大伯呢?”
“爸,你没看见大妹的手坏了,我去找小妹,让他回来给咱们做饭。”李不弃大步流星迈出房门。
李守信瞪了一眼憨儿子:“傻小子,谁是你亲妹妹永远搞不明白。”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屋里所有人都能听见。
李若兰仿若未闻,只淡淡一句:“我妈昏迷了。”
“你妈昏迷了?不是她又犯啥病了?”
是的,李守信一直知道赵小芝没事就爱装病,但他也从不拆穿,反正赵小芝装病折腾的是她自己女儿李若兰,又不是他们大房的宝贝疙瘩李若雪。
李守信精明,却从来没有精明到点上,如果他午夜睡不着时,细细想一下哪有一位做母亲的会装病折腾自己亲生女儿,却把隔房侄女当千金小姐伺候的,他只要多想一层也会想明白一些事,李若兰的处境也会好一些,可他从不多想,还认为赵小芝这么做就是为了几个钱巴结他们大房。
李若兰也不打算亲口说出自己和李若雪被掉包的事情,这种秘密只有从别人嘴里听说,李守信才会相信一二。
李若兰用下巴指了指西屋。
“我妈被大嫂把耳朵咬坏了,大队长连夜送她去镇上卫生所,第二天只有驴三斤自己回来了,村里人就开始传大队长和我妈应该是出事了,大队长媳妇儿一着急就把炕刨了。”
“我当时拦着了,可人家说我妈就贪恋东屋炕,她没刨错。”
李守信听出李若兰话里的意思,人家为啥不刨西屋炕,偏偏刨东屋炕,他是又愤怒又心虚又觉得冤枉,他就是看赵小芝伺候他闺女儿伺候的尽心,才允许她自由出入东屋的,没想到却给自己惹来一身屎。
“我妈从昨天被人抬回来就一直疯疯癫癫的,你要把人叫醒得有个心里准备。”
李守信并没有把李若兰的话听进去,什么被人抬回来,什么疯疯癫癫,他认为这都是赵小芝教李若兰这么说的,目的就是怕他追究东屋炕被刨烂的事。
李守信是从来不进西屋的,李守业一进西屋,就把昏迷的赵小芝从炕头推到炕稍,自己坐在热乎炕头把报纸裁成长条状,开始用报纸卷烟叶,就在李守信斥责李若兰这么一小会儿功夫,都卷20个了。
李守信不进西屋,就站在厨房冲着西屋喊:“赵小芝,你给我出来,好好说说为啥我那屋炕被人刨了,你要是把人得罪了就赶紧去道歉,别让人家讲究我们李家。”
“我们李家可是要脸的人家。”
最后这句话把李若兰都说笑了,她真想见见李守信知道赵小芝这两天的事迹,这要脸的李家会做出什么反应!
李守信喊了半天,西屋死一般的寂静。
“你再去把曹大夫请来看看,能不能有别的招让你妈快点醒。”他倒要看看大夫来了,赵小芝还怎么装的下去。
李若兰很听话,抬脚就出了院门,刚走出去不到3米远,被一个小石子砸到身上,她一转头,就见李家后墙根底下猫着一个人,正是应该早都走远的齐思恒。
李若兰心疼看向齐思恒:“你一直都在这猫着?这块是风口你也不怕冷。”
齐思恒则笑着从裤兜里拿出一支药膏,是铝制的金属药膏。
“我从曹大夫医药箱里找出来的,这药膏涂你手上好的快。”
李若兰在梦里见过这个药膏,根本不是齐思恒说的从曹大夫那拿的,这个药膏是齐家城里亲戚专门给齐老太太邮的,她在齐家时,有一次给大鹅剁菜把手剁掉一小块肉,用了这个药膏很快就愈合了,这年头这样好的药膏可不容易得,她哪里好意思用。
“谢谢你啊,齐思恒,我这手没多大事,很快就能好,这个药膏还是还给曹大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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