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燕三擅长打探消息,属实没亏待了他。
得了郡主吩咐的他,立即乔装打扮一番,摇身一变为白衣翩翩男子,手持一把玉柄山水扇,端的风流倜傥的俏公子。
只在街上转悠两步,就锁定目标。
缓步向着京都内有名的金凤楼而去。
这满京都的成年儿郎,但凡沾点风雅,谁人不知最是温柔销魂窟,当属京都三大楼:金凤楼、环彩楼、满春楼。
无数风流才子,最向往休闲之所。
燕三刚走至金凤楼门口,立马有小厮上来迎客,笑着一张迎客的讨喜脸:“客官请进。”
说罢躬身在前引路。
燕三“呼啦”,一把收起手中的面扇。
“客官今日是想闻琴、听曲、红袖添香小酌两杯还是......”
燕三不待小厮说完,率先打断道:“咱们这最近可得什么新鲜的曲目?”
“客官您可是来对地方了,咱们这每旬都会排新曲目,今儿要唱的是《风筝误》”。
小厮将燕三领到一处大堂内。
燕三寻了个僻静的雅座,要了壶黄芽,加一碟子点心。要不说仆从也有像主子的,在享受生活这点上,燕三自认,随了主子。
不一会儿,大堂内已陆陆续续坐了百十号来听新戏之人。台上一伶人,柔柔弱弱的精美扮相,慢慢登场,咿咿呀呀唱起......
在方才那小厮过来上点心之时。燕三轻声喊住他:“为何咱们金凤楼每旬排新戏,可是有擅长写曲之人住在此?”
“呦,这......这小的可不清楚,客官您慢用。”说罢小厮迈步就要走。
燕三右手腕微转,用上一点巧劲,抓住他的左胳膊,手指一勾,塞入他掌心一颗金豆子。
那小厮原本就要薄怒,眼见这番,立马明白,这人是来打探消息。即使眼热这好处费,但还在犹豫是否能说。
“你放心,我并不是金凤楼的竞争对手,只是眼下有一出好戏,要送一位擅长作词编曲之高人。”
小厮蜷起大拇指,摩挲一圈手心中的金豆子,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这可抵得上他一整年的薪资。
又听燕三这般说,心道不至于给掌柜的惹来麻烦。
方轻语道:“那您可别说,是我告诉您。”他磨磨蹭蹭想要得到保证。
“好,我保证。”燕三斩钉截铁地回应。
小厮左右打量了四周,见众人都在全神贯注的看台上的戏曲,并无人关注这边,方低语道:“有一科考久不中举的秀才,是花魁廖雯儿的恩客,二人如寻常夫妻一般同吃同住,”他说到一半,又紧张地四处张望,“名叫董勇攀,他热爱词曲,最初来咱们这还有金银挥霍。后面花销完之后仍不愿离去,守着咱们楼里的花魁过日子。便常常编写些痴男怨女的戏剧,或受追捧的艳曲儿......”
燕三听到这儿,明白了,这儿果然来对了。
“那他现在在何处?”燕三再次打断了小厮接下去的话。
那小厮左胳膊此刻已有点酸麻,知道遇上了练家子,老老实实交代:“二楼靠柳树,第一间房。”
等小厮第二次返回,再为客官上茶水点心之时,偷偷打量一下方才燕三坐的位置,哪还有人。
燕三避开众人,来到二楼雅房,贴着窗户听着里面有一女子正娇滴滴询问:“董郎,你心中可是只我一人?”
立刻有一年轻儿郎急切回她:“那是自然,你这勾人的小妖精!”
燕三悄悄推开窗子,翻身进房内。但见红绡帐内,一年轻男子白净的后背正对自己,女子在下,正做着人类千百年来最爱的“运动”,香汗淋漓......
燕三大步向前,闭着眼睛急速点了女子昏穴,并一把扯住旁边棉被将那女子盖个严实。
又迅速扯下红绡帐翻转如一条灵蛇,缠住那年轻人,如裹粽子一般,裹了个严实。
“你......你是何人?!”
一万点惊吓,惊恐的董永攀只觉得此生老二怕是都......都不行了!
哪有此等情境之下,被人这般中止!
有辱斯文,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说罢去看那昏睡过去的廖雯儿,脸色红润并未异样,他朝外就要喊人。
燕三迅速点了他的哑穴,任由他张嘴,再发不出声音。
又唬得那董勇攀,瞳仁睁的老大,更加惊悚不安。
想起此人姓董,“抱歉,董......董兄台,实则没成想打扰你的好事。”燕三到了此刻才有尴尬之意。
他一身白衣,低着头,踱步拉开三尺远的距离。
董勇攀打量他,见他白衣翩翩,一身正气,不似杀人卖命、奸妄之徒。
何况自己一落魄秀才,如今谁知道他在这金凤楼内醉生梦死,买凶杀他可真高看自己了。
一张煞白的脸,慢慢回笼血色,盯着燕三打量,眼神似是询问他此番究竟是为何?
燕三轻咳一声,再次歉声道:“是我唐突了,冒昧前来是因找你谈笔买卖。”说到这儿他叮嘱一句,“你可莫要再喊。”
燕三走上前去解了他的哑穴。
刚一得到释放,董勇攀就急声道:“我一文弱书生,侠士和我做什么买卖?”
“你擅长写戏曲剧本?”燕三说明来意后,直接开门见山。
那董勇攀毕竟是读书人,这等下九流的本事,并不值得宣扬,有点扭捏,又故作潇洒道:“混口饭吃,怎滴,侠士身后有金主要挖我前去?我可不去,我呀就留在这儿。”
燕三闻言头摇的拨浪鼓一般:“我这儿出三十两白银,要你写出一场好戏,若是找名角唱红了这曲目,于你有利,于我有益。”
董勇攀听明白他来此的用意,轻微点头。这事对自己来说,小菜一碟,询问:“侠士要写怎样一个故事来?”
燕三将从自家郡主叙述的故事梗要,一一陈述给这董勇攀:一高门大户有妻男子,如何背着病重的妻子、年幼的孩儿在外与他府未婚女子厮混,罔顾洛国律法,并珠胎暗结......最后元配尸骨未寒又急迫迎娶新妇过门......掩人耳目,贿赂官员篡改幼儿生辰......而后一转眼待子女长大,竟想攀附高位......皇家追查,东窗事发......
燕三隐藏了故事中众人的真实身份,提的要求是结果凄惨点才好,让董勇攀去创作。
董勇攀是个戏迷,一听说这故事,惊喜万分,抚掌而叹:“这可是个好故事,若是加以雕琢编排,必定大红于梨园!”说着拢了拢身上的帐纱,“我定要找名伶来唱,方衬得起这幕戏剧!”
“那再好不过,若是大红于梨园,我定额外再酬谢二十两白银,事后补给你。”
说完燕三掏出三十两银子的定金,放在房中的圆桌之上,一跃身,消失不见。
等那廖雯儿悠悠转醒之际,就见那董永攀并未穿衣,而是裹着红绡帐,滑稽的样子像一尾美男鱼,正在烛火下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