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男列车员三十多岁,下巴挂着三天没刮的胡茬,面色难看。
女同志连忙把半边脸红肿的妇女拉过身后,警告道:“先把情况解释清楚再说。”
苏芸在上层扒拉着铁栏杆看热闹,星星冒着头学她的样子,往那边看。
陆凌萧怕孩子掉下来,赶紧伸手把陆小星抱入怀中。
顾嘉舒了口气,“还好我银行卡还在。”
他把包塞到床底下,和钱江雨站一块往那边瞅。
过道挤满人,只见那妇女的丈夫戾气很重地骂,“我那是丢一百块钱吗?我这是丢了两千块,老子累死累活挖煤的钱,这娘们一下子就被人偷了。”
“同志,你不要激动。”
女列车员见他拉拉扯扯,一副暴躁的模样,用眼神暗示旁边的同事。
男列车员老油条般将人往后推,厉声道:“别动手动脚。”
随即他回过身对着哭哭啼啼的妇女问:“你自己想一下,刚才钱放哪?有什么人路过,会不会是你出去上厕所时,有人偷摸你的包。”
妇女红肿着脸垂泪,“我不知道,我抱着行李眯了一会,才一会,连厕所都不敢去,可等我拿馒头出来吃,夹在里面的钱封没了。”
“会不会有人路过,趁你睡着,然后……总之你自己想想,有没有奇怪的人。”
妇女啜泣着,使劲摇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
她老公怒上眉间,骂道:“你是头猪吗?就知道睡,我让你看紧点钱,你就这样给老子看的,你过来,过来!!”
女人低头缩着脖子,显然是被打怕了。
这时,睡他们对面的婆子出声,“你才是猪吧,自己一上车就睡得呼呼叫,要啥就找老婆,现在丢了钱又怪她没看住,人家又不是神仙。”
男人听闻,面容扭曲,猛地夺过老婆子手里的包,骂道:“好你个老东西,我看就是你偷了我的钱!”
东西被翻得到处都是,可惜就几块发干的饼子和几件衣服。
男人还不服,想去夺她床底下的包,旁边的人围过来指控。
“怎么这样,凭什么翻别人的包。”
众人交头接耳,齐齐打抱不平。
男列车员赶紧制止,“放下,再翻我就让你下车。”
“那怎么办?我那可是两千块钱!不行,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男人转而向两位列车员发难,还一把将躲在身后的妇女拉回来。
女列车员向周围的人询问,“大家有没有什么线索?小偷还在火车上,难免会出现第二个受害者。”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窗外,公路路灯连成一条虚线划过。
有一个年轻男人举手示意道:“人不能确认,但我们刚才穿过一条隧道,很可能是那个时候偷的。”
“你这不废话嘛!”
被偷的男人恶狠狠盯着他,起了疑心,“不行,把你的包拿出来,我要搜你的包。”
年轻人气盛,一把甩开男人的爪子,颇有种他敢,就一拳把人揍飞的气派。
男人的手臂撞在铁栏杆上,怒气冲冲地瞪回去。
这时,女列车员打岔,“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经过这一遭,就算有人发现猫腻,也不敢说出声。
女列车员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夫妻俩下站后去警局登记。
听她意思,这种情况很多,十有八九找不回来。
苏芸叹了口气,90年代没有监控,火车上的扒手都是团伙作案。
特别是春节期间,人员爆满,有的扒窃团伙就挤在车门处,将上车的乘客往里推。
看起来是帮助乘客快速上车,实则是堵门口,一个个从旅客口袋里掏钱。
苏芸快速扫了一眼围着的男男女女,发现的确有几个看起来痞气的流氓,发现她的视线,对方警觉地望过来。
锐利的眼神落到身上,苏芸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住,不祥的预感逐渐环绕。
这时,陆凌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了?”
苏芸连忙收回打探的心,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怀疑可能有团伙作案,今天晚上得小心点。”
91年的火车大劫案可是洗劫了300多人。
有些嚣张的还会携带匕首和刀片等武器,不得不防。
陆凌萧看过来,眼神变得比刚才幽暗一些,问:“你发现什么不对劲?”
苏芸提醒道:“去年震惊全国的火车大劫案才刚结束,我怕会发生同样的事件。”
陆凌萧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安抚道:“放心,我护着你。”
有他这一句话,苏芸顿时心安不少。
而且她也不是易碎的花瓶,自然会见招拆招。
苏羽不知道他俩交头接耳说些啥,就是觉得陆凌萧这日子过得比他还好。
脑海里浮现玲玲的脸蛋,又觉得腻歪和不对劲,忍了忍,从行李翻出瓜子,坐床板上嗑。
外头人群退散,只剩下咒骂和女人的啜泣声。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下火车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老子要跟你离婚。”
“你别这样,家里还有两个小的等我回去。”
“老子有两千块钱可以找个比你更好的!真TM晦气,臭娘们滚一边去。”
那女人被他丈夫推入过道,摔了一跤,脸上带着些泪渍和污秽,最终自己爬起,选择去硬座的车厢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空着的座位。
可惜今天周六,硬座区挤得满满当当,一开车厢门,几个买了站座的男人齐刷刷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嫌弃。
大概是下午睡得比较死,这会苏芸睡不着,便到下铺来。
钱江雨和二哥打了这么久的牌,便换位到上铺休息。
看着用塑料袋装好的花生瓜子皮,还有吃剩的方便面碗。
苏芸连忙收拾,陆凌萧接过这几个袋子道:“你在这休息,我去扔。”
“唔。”
他愿意帮忙,苏芸自然乐意,肚子有些饿,便翻出鸡蛋饼吃。
两三个小时后,车厢重新恢复安宁。
陆凌萧发现她喝光了最后一点热水,便起身去打开水。
这时,一个看起来猥琐的男人摸过来,瞅着她笑,“美女,认识一下。”
走廊昏黄的灯泡将两个人身影拉得很长,苏芸抬眼望向呼呼大睡的二哥,心里异常镇定,不紧不慢地回。
“上面睡的是我两个哥哥,我老公混黑社会。你还想认识我吗?”
男人脸色一僵,后退两步,这时,陆凌萧拿着水壶回来。
漆黑的眸子里冒着冷意,“他是谁?”
苏芸慢悠悠地道:“谁呢,可能是小偷吧。”
陆凌萧唇角勾起,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眸子泛着冰冷的寒光,一米九的高个往那一站,充满威慑力。
猥琐男吓得后退一步,连忙用双手拦住他,解释道。
“兄弟,误会!都是误会!我这就走。”
说完他屁颠屁颠地离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最后走进一节卧铺。
苏芸发现那男人还有同伙,心里提高几分警惕。
陆凌萧若有所思地往瓶里倒开水,一晚上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