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世家垄断南梁朝堂人尽皆知,在南梁,调动各地驻兵东方家的令牌比圣旨还管用,谢归渊抛过去的,正是象征着东方家家主的令牌。
东方冶诚惶诚恐的接过,毫不犹豫的应命。
在场众人见此,忍不住的色变。
听说东方傲托孤是一回事儿,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儿,眼睁睁的看着谢归渊杀伐决断左右朝堂,饶是太史公和澹台齐都忍不住的皱眉,更遑论那些一心想改换门庭往上爬的朝臣了!
“我要用那些蛀虫的家财修堤筑坝,至于他们的死活,就看他们配不配合了!”
抛出令牌后,谢归渊只有一个交代,“来年今时,若是九江仍有水患之忧,东方大人,你自去告慰东方将军的亡魂吧!”
东方家的祖训,扞卫南梁,保家卫民!
世代执掌兵权的路,或许走的有些偏颇,可是这条宗旨却是贯彻在东方家子弟的血脉中的!
“战王殿下放心,东方家定不辱命!”
东方冶闻言,当即恭声应道。
东方家手握兵权,可是却不能干预府衙办事,因为吏部一直掌握在澹台家手中,这是东方家和澹台家的默契,也是东方家先祖和皇族的约定,这些年东方家也是一直这么办的!
九江水患乃是南梁的沉疴旧疾,他族兄在时每每提及都捶胸顿足,恨不得率军荡平九江道,将那些在九江道横征暴敛的大小世家一锅端,可是……
东方家不能!
起码在这之前,他们不能!
手握兵权,东方家本就为朝廷忌惮,若是还染指地方吏治,那无疑是坐实了意图不轨的狼子野心,若是东方家真有那样的野心倒还罢了,关键是东方家没有啊!
因为恪守祖训,所以东方家行事难免束手束脚!
如今,谢归渊给了东方家放手施为的机会,虽然只是在九江道,可这也让东方冶感觉到了信任!
战王让他们干预地方吏治,这是相信相信他们东方家!
朝廷不敢重用他们东方家,若非战事,甚至都不会调动地方驻兵,年年克扣粮草补给什么的,更是屡见不鲜,这些年,东方家驻守各地的兵马,艰难的时候要自己开荒耕田补充军需的事情也很是常见,想到这个,东方冶就难掩的委屈!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们东方家有为君尽忠的必死之心,可是,释氏皇族的人却从未真的信任过他们!
这么一代代下来,东方家子弟的心中不是没有怨怼和不甘,可是……
就像他们的父辈所说,造反的代价太大了,东方家手握重兵不是反不了,只是害怕殃及无辜百姓,皇族背祖忘典,忘记了先祖的教诲,疑他们东方家,不是他们东方家的错,他们东方家却不能用别人的过错,惩罚天下百姓!
就是这样的训诫,让东方家的子弟坚守了一代又一代!
现在,他族兄战死沙场,临死前却将东方家的前程和将来尽数托付给了谢归渊这个外人,偏生这个外人,让东方冶都无话可说!
曾经,整个东方家都视谢归渊如洪水猛兽!
因为他太厉害了,是唯一能够威胁到南梁的人!
如今……
他们甚至巴不得谢归渊反了才好!
谢归渊权兵马尽握权倾朝野,又有盛名在外尽得民心,他振臂一呼,未尝不能兵不血刃的改朝换代,那样的话……
让东方家历代先祖隐忍求全的原因,就不存在了!
不伤百姓,改天换日,多好啊!
东方冶看向谢归渊的目光,都忍不住的带了几丝期盼,饶是他的神情变换太过明显,明显到让太史公和澹台齐想忽视都难……
两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岂能看不出东方冶那浅显的心思?
东方冶到底不是东方傲,东方傲看似狂傲却颇擅隐忍,而东方冶,不过是临时拉来代掌家主之位的人,不管是心胸还是城府,都比东方傲差了不止一筹,可惜……
东方傲死了!
东方家如今,看谢归渊的脸色行事!
这种情况下,若是谢归渊有异心,那南梁……
太史公和澹台齐面面相觑,然后暗暗叹息!
大势至此,南梁帝并非明君,太子又体弱多病,其余皇子,原本三皇子释天宸瞧着勉强可以培养一下,可惜,他如今已经被贬为庶民,至于其他皇子,皇孙贵胄也有参差,不提也罢……
归根到底一句话,皇族后继无人,谢归渊又独揽兵权,一人独大……
这局面,几乎无解啊!
不同于太史公和澹台齐的满怀忧虑,上座的南梁帝看着东方冶对自家侄儿唯命是从,高兴的满面通红,一双老眼都在冒光!
“好好好!战王行事甚为妥帖!若能杜绝九江水患,天下何愁粮草不丰,兵马不强!”
自己的侄儿自己夸,南梁帝从未寄希望于他人!
只是他此话一出……
太史公和澹台齐等真正忧国忧民之人:“??!”
他们这疯批陛下,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功高盖主,必有隐忧?
罢了!
一个昏庸的疯批皇帝,他们能指望他什么?瞧他对战王信重有加的样子,只怕是巴不得将皇位都拱手让给战王呢!
满朝文武心思各异,没有说话,可是谢归渊听到南梁帝这话,却是忍不住的眉头微皱,末了,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这皇帝……
让他说什么好呢?
他确实不是个英明神武的好皇帝,可也正是因为他不够英明神武,所以他才会做出在他身受重伤的时候,不管不顾的赌上国祚气运吊住他的命……
这书中世界的人和事,他是知道一些,可他所知道的,也仅限于那本书上所写的内容,他赋予了这世界生机以后就已经堕神,此间苍生的命运几何,都是按照天道衍数进行的!
他……
前世今生的夙愿能够得偿,终是因为这上座的帝王!
不管南梁帝为什么救他,欠他的,他终归要还的!
如此……
他就还他一个盛世太平,海晏河清!
谢归渊用他的铁血手段,震慑了朝堂上下,一回来就制定出了应对九江水患的办法,因为盛夏将至,水患迫在眉睫,更因为天下粮仓关系重大……
南梁帝这次没有让人将余建的尸体拖下去,有余建的尸体威慑,接下来关于如何防御水患如何修筑堤坝的事情,商讨的就颇为和谐了。
良久之后,水患一事的应对之策初步定出章程,皇后派人来说宴席已经备好,南梁帝这才带着众人起身,朝着皇宫大宴群臣的章华台走去。
一路上,南梁帝和谢归渊行走在前,太史公和澹台齐等人紧随其后。
“渊儿,你这次出征没受伤吧?”
南梁帝难掩担忧的看着谢归渊,他最关心的,还是谢归渊的身体,为此,他甚至做出过收回他的兵权,让他远离战场的决定,可惜,最后还是事与愿违。
“没有!臣坐在轮椅上,从未上前线!”
谢归渊颇有些无奈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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