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渔探头出去,只见十个景已经和杀手们交上手了。
眼看十个景处于上风,她缩回头看向霍郁京。
“霍一去哪了?”
刺客人数太多了,十个景挡不了多久,现在最重要的是给霍郁京解除药效,否则他们会很被动。
见霍郁京没有说话,花渔咬咬牙。
“十个景一时半会儿还能撑得住,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解药!”
说完正要下车,手腕却被一把拉住。
花渔愣愣地回过头:“你能动?”
霍郁京:“坐着吧。”
花渔不明所以,但反派大佬叫坐下,那就……先坐下?
这刚一坐下,小九便告诉花渔,霍一带着夜影暗卫在外头,一旦景山卫撑不住了,就会出来救场。
花渔顿时放心了,想来是霍郁京要借此看看十个景一个多月的训练成果。
这场暗杀最终以夜影卫单方面的收割人头结束,十个景身上全是伤,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实力。
花渔撩开车窗帘子,咧着嘴,正要说几句鼓励的话。
然而就在这时,突变横生。
一支箭带着呼啸声,钉在马车上。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马车一震,马儿们当即受惊嘶鸣,撒开腿就跑。
“主子爷!”
霍一大惊,正要上前控制马,然而下一瞬间箭雨抵达,众人根本没法脱身去追马车。
花渔从小九处得知,放箭的是周遂于。
他受令带着一支军队去畦州剿匪,经过此处时,恰好从逃走的杀手口中得知刺杀对象是净尘和尚,想起先前处处受净尘的打压,便也来参一脚。
“这是嫌我这儿还不够乱吗?”
花渔嘀咕着,在颠簸的马车中拉住霍郁京。
“抱住我!”
霍郁京一愣。
花渔有些着急:“发什么愣呀!你现在暂时没有内力,别逞强,我带你出去!”
她的话音刚落,又一支箭袭来,正中其中一匹马的马腿,那匹马儿长嘶栽倒,连带着其它三匹一同摔倒,齐齐往悬崖边滑去。
马车里忽而一阵颠簸,花渔探头一看,只见一匹马儿已经掉落悬崖了,连带着马车也往悬崖滑去。
“糟了!”
花渔顾不上霍郁京愿不愿意,把他的双手往自己腰上一环。
霍郁京只觉一阵独属少女的馨香袭来,怀中柔软,手中环绕的腰纤细,他略微低头,便看见少女乌黑的头发、小巧而白皙的耳朵,再往下便是修长的脖颈、清晰可见的锁骨……
他的心忽而像是被一片羽毛拂过。
“放心,我一定带你安全离开。”
花渔的话让霍郁京一阵恍惚,手上无意识地紧扣住花渔的腰身。
不对,他只是想看看这个少女到底想干嘛罢了……
花渔带着霍郁京一脚踹飞车厢门,借助车辕和车厢,两个跳跃跃到空中。
“花花小心!”
小九突然大喊。
花渔侧头便见一支箭径直射向霍郁京。
是周遂于射出的箭!
那支箭速度疾势头猛,似乎带着万钧之力,如一道闪电般袭来。
空中无法借力,他们避无可避!
花渔暗骂一声,顾不了许多,旋身挡下那支箭,那支箭顿时穿透花渔的肩膀,竟还有余力带着两人往前。
花渔瞬间脱力。
花渔:完了完了,要把反派大佬摔了。
然而花渔的担心并没有实现,霍郁京扣着她的腰,将她安全地带回地上,又顺势把几支箭挡下。
原来霍郁京的内力没有被散掉啊……
也是她忘了,霍郁京的身体被药和毒浸淫多年,普通的药物大概对他没什么作用了。
花渔想到此处,笑了笑,张张嘴却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远处的周遂于有些遗憾地收回弓。
心腹见状,询问:“将军,继续吗?”
周遂于勒紧缰绳,操纵马儿回头。
“撤吧。”
弄不死就赶紧撤,省得又被疯狗缠上。
……
虽然小九及时为花渔屏蔽了痛觉,但花渔眼前还是一阵阵地发黑。
“小九啊,我大概要睡一下。”
“嗯嗯!花花你睡吧!我给你看着!”
小九强忍眼泪,往花渔嘴里塞了一颗护心丹用来护住花渔的心脉,以免她失血过多。
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贯穿伤,那得多疼啊!
而此时,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箭雨当即停下,远处树丛窸窣作响,片刻后便归于平静。
霍郁京无暇顾及其它,他把花渔肩上的几处大穴封住,随后打横抱起花渔,几个起落回到霍一他们所在之处。
“霍七拿你的刀来!”
霍一乍见浑身是血的霍郁京,还来不及询问他哪里受伤,便听见霍郁京的吩咐,这才发现他怀里竟然抱着昏迷的花渔。
得知主子爷身上的血都是花渔的,霍一立刻准备好热水、烧酒,送到花渔原先坐的那辆马车上,霍七也把自己随身带着的薄刃小刀送过去。
霍郁京将花渔放下,正要撕开她肩上的衣服,忽而又停下,转头呵斥霍一和霍七。
“退下!”
主子爷要亲自帮花渔处理伤口?
霍一摸摸鼻子,听话地缩回脑袋,看来是要改变原计划了。
“主子爷,要不让我来?”
平日里多由霍七负责治伤,那把小刀是他为方便处理伤口设计的,有点担心主子爷用不惯。
霍郁京望着他的目光如同冰刀一般。
霍七顿时觉得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立刻关上车门,有多远躲多远。
霍郁京回过头,撕开花渔肩上的衣衫。
一截圆润的肩膀露出,白皙的皮肤上沾满了鲜血,显得很是妖艳。
他移开双眼,看向那支箭,拿起小刀裹着内力,一刀削断箭杆,再拿着烧酒倒在伤口和小刀上。
小九一直注视着霍郁京的动作,想了想,翻出一颗强效消炎药塞到花渔嘴里,尝试了几遍都无法给刀消毒后,她便只能一遍遍地给花渔的伤口消毒。
毕竟在古代治伤,三分靠治七分靠天。
箭头带钩,往回扯会形成二次伤害,霍郁京只能从伤口的另一端把箭取出。
他用小刀剜开伤口,取出箭头,再用草药止血包扎,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伤口处理完毕后,霍郁京坐在花渔身旁。
他盯着花渔因着毫无血色而显得柔弱的脸。
七岁时,他的家人被他好心收留的孤女出卖,霍家被株连九族,血流成河。
八岁时,他被游僧所救,怀着感激之心敞开心扉,却被推入地狱。
他从不信任他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已经死去的亲人,接近他的人通通带有目的性。
他原先,是打算让夜影一并把花渔解决掉的,毕竟留一个不知道何时会爆的人在身边,不是他的风格。
但……
霍郁京想起花渔的阿曼花,想起花渔在他马车外守着的那晚,想起他遇袭时花渔的焦急、和她义无反顾地用身体为他挡箭……
烂命一条,他有什么值得被保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