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沈瑶敲了敲门,正要推门,门就被从里面拉了开。
“澜澜,你怎么熬了那么多药……咦?那是陆队?他怎么……”
沈瑶话说蓦地声音越来越小,忙揪着乔澜出门。
“怎么回事?澜澜你个丫头哎,怎么能让陆队睡你屋……”沈瑶压低了嗓音说,眼底满是责备与不赞同。
乔志国过来找人,听了个尾音的他脸顿一黑,越过乔澜和沈瑶,抬脚就要踹门。
乔澜正想解释,眼角余光瞥见一抹身影风一般刮过,乔澜眼皮子狠地一跳,忙手疾眼快给他拽住。
“爸,陆队昏过去了……”乔澜大声说。
“什么?”
“……什么?”
沈瑶和乔志国齐齐看向乔澜。
听到动静不对赶过来的杨云峰和乔卫东大步跑来。
乔澜缓了口气,方才在众人盯紧的视线中,幽幽吐出一句,“……他就是太累了,累到昏厥。”
乔澜也很无奈,刚刚如果不是她情急之下那声喊,她爸的拳头指不定就砸陆铭琛身上了。
不过,她措辞虽然粗暴,但实际情况还真差不离,不知内情的沈瑶和乔志国面面相觑,然而,乔卫东和杨云峰却一点儿都不怀疑。
“老大他……他现在没事吧……”乔卫东最是清楚陆铭琛的情况,又被乔澜一脸的严肃,唬得心口阵阵发紧,他甚至都下意识想要不要马上送老大去县医院找李老看看了。
乔澜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乔卫东动了带陆铭琛找李沧海的念头,要不然,她指定现在立马给乔卫东请出门去。
乔澜先是轻地叹了口气,方才解释道,“陆队的旧伤远还没恢复,他最近又连番劳心费神,疲劳过度引发剧烈头疼……昨晚说两句的功夫,他就熬不住,我给他做了诊疗,他就直接睡下。”
“我昨晚熬了一宿的药,刚也才回屋拿下东西,发现陆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不过,一大早他又思虑过重诱发头痛,我刚给他用了迷香,人刚睡过去……”
乔志国依旧沉着一张脸,“那也不能睡你屋……”
沈瑶亦是跟丈夫站在同一条战线,忙附合的连连点头,不过,当着乔卫东和杨云峰的面,说什么都不合适,沈瑶忙扯了下乔志国的胳膊,示意他有话也等私底下再说。
乔志国扫了眼紧闭的房门,眸色沉沉。
乔澜略头疼,其实她不想啊,然而,大半夜的,她总也不好惊动大家伙给陆铭琛换地儿吧,那样的话,岂不更……招眼。
不过,这话,乔澜也还真不好明说,免得她爸不揍陆铭琛,回过头来抽她。
诚然,乔志国再是脸黑想揍人,但是,陆铭琛现在这个样子,他都不好下手,还怕真给陆铭琛那小子揍出个好歹,最后还得受累自己闺女出手救治,何苦来哉!
乔志国拎着锄头气势汹汹出了门,那架势跟出征似。
杨云峰神色莫敏,转身进了徐老的屋子替下值后半夜的手下。
沈瑶忙拽乔澜帮忙一起做早饭,临走乔澜忙叮嘱了乔卫东道,“东子哥,你进去看着陆队点儿,另外,等过了七点,记得提醒我一下,陆队那个时候需要唤醒再做一轮诊疗。”
乔卫东忙点头,“好,你放心去忙吧,时间到了我提醒你……”
乔卫东虽然如是说,不过,看她脸色很是严肃,再想到老大最近劳心费神人的精气神都不好了,心下不免更加沉郁,犹豫迟疑了好一会儿,忙追了两步。
“澜澜,实在不行,等老大醒了,送他去趟县医院吧,正好李老来了县医院这边援助,老大也许久没有让李老给看看了……”
乔澜瞳孔骤地缩紧,虽然深知乔卫东这话没有旁的意思,单纯只是更加信任身为军医医院院长的李沧海而已,却也还是忍不住心头的不痛快。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等下陆队醒了,你问他……”乔澜挽着沈瑶的胳膊,头也不抬道。
乔澜说完也不等乔卫东反应,便拽上沈瑶快走两步,直接给挠头的乔卫东甩在了身后。
乔卫东悻悻然转身,老大能答应才是见鬼了!
厨房里,沈瑶边忙着做早饭,边抓着乔澜责问,“澜澜,你跟妈说实话,你和陆队到哪一步了?你们俩没越界吧……”
“妈,您瞎想什么呢。”乔澜小脸羞窘难耐,“陆队真的只是太累了,大半夜的折腾……好像更不妥吧。”
“倒也是……”沈瑶看她那样子,心下稍安,不过,还是忍不住提点道,“澜澜,妈还是要叮嘱你没有结婚,就千万不要越界,女人这一辈子难啊……”
沈瑶说着蓦地双手抱头,身子大晃了下,差点栽倒,好在乔澜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稳住身形。
乔澜心口砰砰狂跳,忙扶着沈瑶顺势坐到了灶台旁的木墩子上,边启用透视扫视她周身血脉,边探脉查体。
“澜澜,别慌,妈没事,就是刚刚突然脑子疼了一下,现在没事了。”沈瑶哑着嗓子宽慰道,“真的,你刚一扶我坐下,脑子里的难受过劲儿了……现在好多了。”
“嗯,我给您倒杯水先润润嗓子。”乔澜说着,也不等沈瑶回答,就忙转身去一旁的热水瓶里倒了大半碗水,又兑了一半的凉开水,乔澜感觉了一下温度不太烫手,方才端给沈瑶。
“妈,您先喝水。”
沈瑶嗓子里也正难受的紧,接过碗咕咚咕咚喝完,方才感觉嗓子胃里舒服了点儿。
“妈,您刚刚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情绪波动太大,以至都牵动旧伤那里……”乔澜担忧地看着她。
虽然仔细回忆了下刚刚妈妈所说的话,但却也没察觉哪里不妥,也只有最后点她的那两句颇有感慨的意味。
乔澜黛眉微微蹙起。
“……没,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刚刚说起那些,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然后就觉得脑袋里一阵刺痛。”
沈瑶说着叹了口气,“但你说真的想起了什么吧,还真没有,就是、就是那种模糊的感觉……像是要想起来了似的。”
“那大概率是有效果了。”乔澜眸光微闪,以妈妈刚刚的脉象和脑中情况来看,应该是最近灵泉水和药膳,已经慢慢起效了。
乔澜心下微松,笑着说,“看来昨晚的药膳,对妈妈您来说也是颇有裨益,也许多喝几次,妈妈就能恢复记忆了。”
“……真、真的?”沈瑶既惊喜又紧张。
“您现在不都已经感受到效果了吗?接下来药膳您也多吃着点儿,效果指定会越来越显着。”
“……妈您休息一下,早饭我来做。”
乔澜浅笑盈盈,宽慰妈妈,同时也在暗自欣慰,这样继续保持的话,也许都不必等她升级,妈妈的记忆就能恢复了。
乔澜心里高兴,眼角眉梢俱是笑,沈瑶虽然刚刚头疼得难受,然而,这会儿缓了过来,人也更精神了。
因着沈瑶的好消息,乔澜一个早上保持了超好的心情,虽然沈瑶叮嘱了乔澜暂时先不跟任何人提这事。
毕竟,虽然有恢复记忆的前兆,但毕竟,也还没真的恢复记忆,未免空欢喜一场,沈瑶便拦着乔澜不许提前说,就想等真的恢复记忆了,再给乔志国一个惊喜。
以至于七点下早工回来的乔志国发现乔澜好像一脸喜悦,但她却神秘兮兮就是不肯说,乔志国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你就憋着吧,不过,等下出了门,可别笑得这么开怀,免得被人说你不懂事,别忘了郑会计家老两口今儿个出殡呢。”
“嗯嗯。”乔澜连连点头,等下她也是要去祭拜的,当然知道礼数,只不过,就算她绷着脸没有一丝笑意在脸上,等下去了,怕也不会受待见。
乔澜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脸上都写着呢,乔志国看了忍不住摇头,“算了,你等下别故意刺激他们就好……我先去瞅瞅你徐爷爷。”
乔澜略无奈,好像每次都不是她挑的事吧,她已经够低调了好不。
乔澜只想着她低调行事不强出头他,然而,在某些人眼里,乔澜纵使什么都没做,但不管是运气爆棚也好,还是走狗屎运也罢,总之,乔澜不上当,不中计,不乖乖配合,就是原罪!
乔卫东掐点喊乔澜。
乔澜这边早饭早已准备妥当,便忙跟着他去看陆铭琛。
“……不是说先喊醒吗?怎么先做针灸了?”乔卫东看她一进来就要给陆铭琛施针,忍不住提醒了她。
“我给用了迷迭香,另外还辅以针灸和秘药,他现在可以说是陷入深度昏迷,喊醒是绝不可能的。”
乔澜边说边施针,三两句话的功夫,十余根细如发丝的银针,稳稳没入脑部穴位。
约莫过了一分钟左右,陆铭琛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那么一瞬的迷蒙。
“……澜澜?”
“嗯?感觉好点了吗?头还疼么?”乔澜看眼神还有那么一丝的迷离,心下一紧,忙凝神聚力启用透视查看他脑部神经,边探脉查体。
站在她身后的乔卫东神情紧绷,就连呼吸都屏紧了,生怕他的存在,影响或者干扰了乔澜的查体。
陆铭琛看她为自己忙活,心下很是熨帖,“……别担心,我感觉好多了。”
“但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能费脑子的那种休息。”乔澜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我等下给你做针灸和按摩,晚会儿,吃过早餐后,还有药,另外,今天上午你哪儿也别去,就在屋里待着养养神儿。”
“嗯,都听你的。”陆铭琛眸色微深,她大概也是被他接连两次发作吓坏了,瞥见乔澜身后,乔卫东一脸担忧地盯着他,陆铭琛朝他递去一记眼色。
乔卫东迟疑了下,微微颔首。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都说了不许费脑子。”乔澜幽幽扫过两人一眼。
陆铭琛,“一个眼神就能懂的事儿,哪儿需要费脑子……”
“费不费脑子,你说不算。”乔澜凉凉一笑,“或者,你很乐意再多睡会儿?”
“……你说了算!”陆铭琛连忙改口。
“……算了,你有事赶紧安排,等下我给针灸的时候,不能乱动。”乔澜很是无奈,忙起身给两人让地儿,“给你们十分钟。”
陆铭琛的状态还算好,乔澜心下稍安,只不过,难免心疼他现在本应该好好休息的,晚些时候,却还得劳烦他辛苦一趟。
吃过早饭,乔志国和沈瑶都没出工,九点一过,便带着乔澜一起到了郑会计家。
郑家是青山村本地人,前来吊唁的基本都是本村或者外嫁女携家带口而来。
乔澜和父母一起给郑爷爷和郑奶奶的棺材磕了头后,便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院子里,祭拜完后,大多数亲朋都在这里聚集等着最后的仪式。
乔澜站在人群中眸色淡淡,远远看到乔家明穿着孝服站在拄着拐棍的乔志强身边,不禁眸光虚闪,乔家明也不知道是昨晚撞鬼吓着了,还是被人叮嘱过了不许闹事,刚刚她从他身边走过,他竟然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别开了脸不再看她。
乔澜这会儿站远了瞅他,却也才发现,乔家明好像一直虚扶着乔志强,而另一边的乔家栋却沉着一张脸干杵着。
只不过,堂屋和院子里没瞅见乔思思,乔澜略诧异,按理乔思思就算行动不便,该也是过来才是,哪怕是在堂屋角落里待着也是尽孝。
乔澜神识外放扫视一周,总算在里屋炕上发现了乔思思,只不过,让乔澜诧异的却是乔思思腿上的石膏竟然拆了,而乔澜也不意外看到杜明德正一脸好奇又严肃地盘问乔思思。
“你确定没有吃什么特别的药?”杜明德把脉的手死死摁着乔思思的手腕,眼底有着难以抑制的狂喜与势在必得。
“姨父,我也不清楚,就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特别舒服,今儿个一早醒了,我感觉整个腿痒得厉害……”
乔思思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但姨父那毫不掩饰的狂喜,却让心下隐隐某种猜测,但却立马又被自己给否定了。
乔澜眼底闪过一抹戏谑。
。